可人心不足总有时,阮老太爷的这番安排,仍旧叫三人不太满意。
“爹娘年岁大了,想必也没力气下田,不如也一并租给我,我替你们种?”阮益贤道。
他一开口,两个弟弟便都表示自己能帮忙,争抢的那股劲儿,就好似默认将剩余两块地归入了他们所有。
阮老太爷只觉讽刺的很,硬着心肠说道:“我和你娘还能动,用不着你们操心,真要是侍弄不过来,我会找人帮忙。”
“找别人,岂不是是将钱往外送吗?爹,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家中壮劳力这么多,何苦还找别人?”
阮老太爷已经听不下去了,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少废话,这田你们若要,就带回去好好商量,若是不要,就都滚出去。”
听得此言,三兄弟便都没再讨嫌,闭嘴将文书收了起来。
“那这老宅,爹准备怎么分?”阮益良问。
“老宅跟你们没关系,年后,你们就都搬出去吧。”
“搬出去?”阮益良惊讶,“搬出去了,我们住哪儿?”
“自己建屋,抑或是租旁人的屋子,你们也都不小了,应当不用我来教吧。”
三兄弟面色难看,显然都不怎么乐意。
“我们哪儿有钱出去住?”
理直气壮的一句话,彻底点燃了阮老太爷压抑在胸腔中的怒火。
“我都养你们四五十年了,你们难道还准备继续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水蛭都没有你们这般丧良心!”
阮老太爷骂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身旁的阮老夫人赶紧给他顺气,阮拂玉倒水,阮南舒拿药,阮鸿思、阮尧泽也关切地守在他身边。
孙辈的担忧,与儿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老夫人再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冷声道:“也别分家了,断亲吧。”
院中众人、包括三兄弟在内,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阮老夫人却波澜不惊,阮老太爷也没发表任何言论。
“愿意签断亲书的,还能分得田地;不愿签的,我们就府衙见。”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三兄弟也知道再怎么闹下去,也得不到更多的好处,甚至有可能会丢失现有的一切。
在那薄如蝉翼的亲情、与唾手可得的利益之中,他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好似迟一刻签断亲书,都是对钱财土地的不尊敬。
连村长这个局外人看着,都觉得唏嘘不已,更遑论是作为当事人的二老?
但这些年风风雨雨也都见过了,抹完眼泪,倒也能维系表面的平和。
“今日叫村长见笑了。”阮老太爷告了个罪。
村长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虽未开口,却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两日之内,三兄弟就带着文书田契,离开了老宅,自始至终甚至没来与二老道别。
老宅之中的气氛也一直十分低迷,毕竟二老高兴不起来,其余人也不可能谈笑风生。
好在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阮家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江琊终于筹备好了一切,来与二老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