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话不说,从桌上拿起两杯冰凉的茶水,直接泼在了两人的脸上。
哭嚎声戛然而止,柳姨娘都没想到自己哭得如此梨花带雨,为何还会有人能狠下心来这么对自己。
可一抬头,瞧见是阮南舒,顿时再多的不解都化为忌惮。
“都清醒些了吗?”阮南舒冷声问道。
柳姨娘不敢说话,只能小声地啜泣。
而柳拂玉则是看她一眼,落魄地垂下眼睛,一副颓靡模样。
“想死是吧,行啊。”阮南舒拖着个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对母女二人说道:“救你的那颗药是既明给的,值五百两银子,你们将钱还上,我绝对不多管。”
莫说是现在,就算是在云水镇的时候,柳姨娘也拿不出五百两银子。
此时一下便被这个数目吓到,嘟囔着说道:“又不是我们求着你救的。”
阮南舒给气笑了,二郎腿一翘,居高临下地俯视二人。
“那就完完整整给我吐出来。贪了我的东西,还妄图狡辩,没这个道理。”
柳姨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阮拂玉打断。
她虚弱地站起身来,气若游丝地说道:“我会归还。”
说完转身要走。
阮南舒却又嗤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丢脸丢到要活不下去了?”
这句话如同刀子,扎入阮拂玉本就破烂不堪的身体。
她脚步微微一晃,是柳姨娘扶住,才没有踉跄倒地。
“未经他人苦,有什么资格嘲笑?”她冷声问。
“是啊,我是没资格。但你若死了,除却带走你娘一条命、坐实了你被侮辱的传言,并无任何改变。你以为赵良锦和周梅会愧疚?他们只会觉得你该死,正成全了他们风光无限。”
阮拂玉狠狠握拳,且只说道:“我从未想过要任何人愧疚。”
“那有什么好寻死的?就因为旁人说你两句?”阮南舒问的直白,“二妹妹博学多才,更擅刺绣,应当知晓三十年前的云芜惨案吧。”
提及此事,阮拂玉突然沉默下来。
“三十年前云芜一族遭遇山匪,族中凡年满五岁的姑娘,大半都被凌虐侮辱,长达半年,才等到朝廷的派兵驰援。若她们都如你与柳姨娘这般‘不堪受辱’,那在军队到达之前,云芜就已经被灭族了!”
阮南舒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待说完这段沉重的往事,才轻叹一声,放缓了语气。
“十年前,祖父带我们去云芜游玩,你说过喜欢那里的风水、人情,更喜欢那里的刺绣,想做那样鬼斧神工的绣娘。所以回来之后,祖母就给你请了最好的绣娘做老师。”
“便是名声坏了又如何?大不了就是许不上一般的好人家。可十数年的苦学苦练,你的才情、学识、眼界和绣工,难道都是为了嫁个并未全心爱你的男人,相夫教子?”
一番话说下来,阮拂玉心中又何尝未曾回想?
可越是想起以前的风光,她的心中,便愈加悲凉。
“我不是为了赵良锦寻死,我是为了我自己。”她将自己卑劣的薄弱之处剖开,连带着恐惧,一起曝露人前。
“我是怕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对我说的话,最终会将我逼疯。阿姐,我没你那么坚强,我挺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