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偏疼南舒?”她问。
阮拂玉一时没有回答。
毕竟就算心中这么想,她也不能质问长辈,这样不合规矩。
但阮老夫人也不为自己的偏爱辩驳。
“十五年前,我和你祖父就已经搬去了县府,后来你大伯二伯也去县城里买了院子,老宅平日便只住了四房。南舒的母亲,是书香门第的小姐,那年家中没落才跟了你爹,此后日子过的也算甜蜜安稳。”
“直到你娘的出现……”
“南舒的母亲身体本就不好,怀上这个孩子几经生死,谁也不敢怠慢。可没防住你娘买通下人,在她即将临盆之时,闹到了她的面前。”
阮老夫人回忆往昔,眼中皆是怅然可惜。
还有不忍与心疼。
“那会儿寒冬腊月的,她一时气急小产,倒在血泊之中,连呼救的声音也没有,你娘就眼睁睁看着她气息越来越弱,不找人来,也不帮忙。若不是我和你祖父回来的及时,怕是早已一尸两命。”
“可南舒的母亲还是没有救回来,我至今也不敢忘她临死之前,那祈求的眼神,所以我当时就答应她,只要我还活着一日,便不会让你娘成为续弦。”
血淋淋的往事被揭露,就这么摊开在阮拂玉的面前,令她惊得张不开口。
良久,她才压下喉头的艰涩,问道:“那后来呢?”
阮老夫人见她愿意听,这才说了下去。
“后来你娘入了府,生下了你,南舒也交由乳娘照顾,老宅一时相安无事。只是每回逢年过节,我瞧见南舒的时候,她都是瘦骨嶙峋。
“那会儿乳娘说她是娘胎里带的弱症,我也没在意,直到一日我回来取些东西,看见南舒被关在幽暗的小屋子中,哭到昏厥过去,原来是那黑心的乳娘为讨好你娘,两天没有给她吃饭!”
阮老夫人边说,边用力拍着椅子的扶手,手背青筋凸起,正如她蓬勃的怒火。
“你也好,鸿思、尧泽乃至于清安她们也罢,不论做爹的再怎么疏忽,自小都有娘照顾、疼爱,可她什么都没有,你要我如何不偏宠她?”
阮拂玉握着她的手,眼圈早已是微微泛红。
她哽咽着说道:“是我不懂事,祖母别生气了。”
阮老夫人说完,其实怒火便已经消了大半。
但这并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而是因她是个慈爱的长辈,不想将火气迁怒到晚辈身上。
“不懂事的是你娘,不是你。我与你说这些,也只是让你清楚,莫要被你娘蛊惑,成为一个不辨是非的人。”
阮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其实昨日,南舒也说过要让你娘做阮家夫人,只是我没同意。她是愿意撑起长姐这个身份的,我不希望你因为你娘,跟她生出嫌隙来。”
阮拂玉连连点头,“我以后一定听长姐的话。”
“傻孩子,哪里就需要你听她的?”阮老夫人又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对她最近的行为颇有微词,更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啊,这事儿祖母向着她,却并非是因为疼爱。”
听得此言,阮拂玉不解,“那祖母是因为什么?”
“你且等着看,过不了多久,自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