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舒乐得能缓一缓，毫无形象地席地而坐，见楼珏递来一个干巴巴的饼子也就接了。

随后她从包裹里拿出一小瓶牛肉酱，挖了一点填入饼中，才递给楼珏。

“这是什么？”楼珏没见过这种东西，拿起来看了半天。

阮南舒瞧他如临大敌的模样便觉好笑，解释道：“我自己做的酱。放心，没有下毒。”

“我对你们阮家这么好，想来你也不会没良心地下毒。”

说罢咬下一口。

丰富的肉香混在豆豉辣酱之中，可谓是鲜香辣爽，让平平无奇的饼子也变成一道美味。

饶是楼珏自认吃过京都名厨的手艺，也不由为这朴素的饼子感到惊艳。

“边关寒苦，打仗时将士们都是干粮果腹。若有这种酱，想来也不会嫌饼子难吃了。”

楼珏忽而感慨，眼中皆是怀念。

阮南舒却一下窥见了商机，不由说道：“这牛肉酱多是豆豉，造价不算昂贵，却经得起存放。小楼大人回边关时也可带上一些，给将士们改善一下伙食。”

“边关啊。”楼珏丝毫没听出她是惦记上了自己家中的钱财，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伤感起来，“边关我是回不去了。”

“为何？”阮南舒好奇。

“西南战事平定已有多年，就算有战，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南疆是南雍王的领地，下属几位将领都是他的亲信，有他们压在头上，我可没有出头之日。”

他说着，似是觉察这话显得自己有些没用，又拾起了平日的自大，“我那么大的本事，在哪儿没有出路？纵然不在边关建功立业，朝堂上依旧可以挥斥方遒！”

万丈豪情确实在言语中分毫毕现，但阮南舒却能瞧出他的愤懑不甘，只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然而这样的反应，却叫楼珏不乐意了。

只见他凑近阮南舒，迫使她只能看着自己一人，认真问道：“你说我是适合做文官，还是武官？”

那模样，简直像是寻求认同的小孩儿。

“要听实话，还是恭维话？”阮南舒笑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楼珏不满，“有什么话直说，别弄的好似我听不得坏话。”

“那依我之见，没有合不合适，只有愿不愿做。”

“怎么说？”

“世间从未有人生来便适合做什么事，或凭借一腔热血、或经由利益权衡，才能坚持下去。小楼大人家中富裕，自小便衣食无忧，想必也不会将俸禄放在眼中。

“”与其选那个权衡过的后果，倒不如坚持心中念想。再说，以你的性子，若做了不喜欢的事情，计只会混日子。”

前面大半段还有理有据，临到最后，却不说好话。

楼珏当即就想教训她，奈何兵书在手，他着实不好意思，只瞪了她一眼。

“你才混日子！”

反驳完，他才又觉迷茫，“可南疆，当真有我的一席之地吗？”

“小楼大人当初会去南疆，也是因为巡察使大人在南疆有人脉吧。你处处期望与家中关系脱离，但又何尝不是处处倚仗家中的关系？真要觉得出不了头，那北漠、东荒、西蛮，哪里不能去？非得在一个平和之处感慨生不逢时，未免太牵强了些。”

一番话当真是不留情面，楼珏听完时，面色已是又青又红。

阮南舒可不管他那可怜的自尊心会不会受伤，起身捶了捶腿，说道：“走吧，还得赶路呢。”

说着率先走了一步。

谁知足尖还未落地，便忽听耳边有利箭破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