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卿转身走向书案，语气平静：“贩卖府仓存粮一案，柴家知情者，绞于闹市，不知情者，发配边塞，家产充公，三代...为贱籍。”

“本宫要让他们看看，看起来风雨都吹不倒的大家族，是怎么死在那些本该是难民口粮的粮食上的。”

......

从锦衣卫开始忙起来，萧平也就没闲下来过。

算起来昨夜好像他只睡了两个时辰，这对于失明而且身子一向不好的他来说，简直是疲惫到了骨子里。

可他还是坚持坐在那张书案前，将一份份锦衣卫们提交上来的供词亲自审阅，并且装订，无论是结案还是并案，或者其中有什么疑点，萧平总能第一时间做完。

好像在一边打下手的锦衣卫都觉得萧公子真是个神仙人物，明明没办过案，而且眼睛都失了明，却好像能看透那些个供词背后隐藏着什么，一针见血的把事情分析个通透。

于是一向自命不凡，天老大地老二殿下老三他们老四的锦衣卫们开始对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书生服气了，而那两个陪同萧平出京的锦衣卫，更是挺直了腰杆站在书案边，跟两个门神似的。

不断有锦衣卫拿着供词文书过来，萧平让身边人读罢，只是皱眉思考些许时间，便能给出答案，然后那个锦衣卫就立马转身出大堂，丝毫时间都不耽搁，直截了当的办事去了。

这一幕看起来就好像萧平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一样，统筹着整个锦衣卫的运转，不大的原武县就这么被他一点点摸透，然后让那些锦衣卫钉死在坏死的经络上。

揉了揉手腕，萧平放下手中关于原武三年来赋税的记录，鼻翼微张，只感觉胸口有些烦闷，但还是深呼吸口气压了下去。

账目有问题。

而且这账目有问题的还不是一个两个地方，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来。

比如火耗，原武向来不以种粮收入为主，都是靠商业收入，银子多了，难免要熔铸成官银好运输，而在这个过程里，重新熔铸的官银是会有消耗的，这种消耗会被朝廷认为是合理合法的，不会追究。

但原武县的火耗居然有三千多两？蒙谁呢。

而且这还光是一个原武，要是再加上郑州大大小小的地界，这一年下来，朝廷会少收多少银子？

萧平之所以对这个这么敏感，很大部分原因还是以前在益州的时候有所耳闻，而且亲自替父亲盘点过账目，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近畿地区的河南道郑州，居然比益州的人胆子还大！

关键朝廷还没查！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事实？这只能证明，要么朝廷是已经潜移默化的允许了这里的这种规则，要么就是郑州已经打点好了上下的官员。

有钱大家一起赚，朝廷少收一点，大家就多赚一点。

萧平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