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仓呢？”

萧平的神色更复杂了：“再往前走三个县，殿下就能看到了，今年的河南道，灾民比正常生活的百姓多，每个州县的具体施政能不能维持还不好说，最关键的是...府仓也没粮食。”

“被贪了？”

“不，是府仓根本没有存多少粮食，”萧平一句话石破天惊，“今年大灾，朝廷要求开府仓自行赈灾，才抖出了这么个局面，河南道全境府仓，越是接近中心，越是空的，往年税粮都是分拨送往长安，府仓会存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这是开国就定下来的国策，但现在看来，河南道官吏...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李子卿愕然抬头。

这些官吏的胆子...这么大？

她之所以对赈灾还抱有期望，最大的原因就是地方有府仓，她可以不向朝廷伸手，动用锦衣卫从附近的几道平价买粮，从进入河南道开始，一边赈灾一边巡视全境，有条不紊赈灾惩戒不法官吏还是其次，她最重要的是想整合统一整个河南道府仓的粮食，这样赈灾会更有效率，这也是她出京的底气。

贪官不少吧？李子卿在长安怎么对付贪官的，到这里就怎么对付他们，收上来的粮食一定不会少。

百姓们要的少吧？赈灾不是说平白管一日三餐，李子卿已经和萧平拟好了很多计划，有信心让河南道恢复秩序。

府仓存了粮食的吧？那些官员不敢开仓赈灾，或者赈灾过慢，自己到了，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这么一套下来，想要让河南道撑过这个冬天，李子卿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府仓...空了！

赈灾粮被贪腐一空也就罢了，作为地方施政基本的府仓，居然都能空？

也就是说河南道现在全境是个不毛之地？没有赈灾粮，没有府仓粮，除了某些地方可能收上来的粮食，整个河南道居然是靠着外面几道运过来的粮食，以及百姓们很少的存粮，才勉强维持了下去？

难怪饿死了这么多人，难怪河南道的灾情...愈演愈烈。

入冬了，春耕之前下不下雨不好说，但这灾情确实是让人想想都头皮发麻。

李子卿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握着扶手，指节泛白。

就在这种时候，萧平还不忘把局面说的更绝望些：“在下之前和殿下商议过，府仓粮食，是赈灾中绝对不能缺少的，外地购粮运粮，终究是望梅止渴，只有存粮充足，平了粮价，百姓们才能定下心来一同抗灾，熬过今年，可在下还是对局面估计的太过乐观，不瞒殿下，待得到了河南道，在下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么严重...”

他闭着双眼的脸颊转向了李子卿的方向，那上面的表情无比的严肃：

“今年逃荒的灾民...尤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