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太后的亲戚，顾怀还是给了些面子，如同陈国公一样，没有用上囚车，而是贴心的准备了一块黑布蒙头，就让锦衣卫架着李县侯出了府。

实际上若是李县侯要不那么窝囊，吓得站都站不起来，顾怀还打算让他和陈国公一样自己走，多少给太后的亲族留些面子。

出了大门，看着已经入夜了四周却是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密密麻麻的难民，顾怀心中一动，但脚步还是没停下。

殿下的意思，是要先让这风波酝酿酝酿，官员权贵们知道太后的旨意，可百姓不知道，锦衣卫东厂动作越大，百姓们就会猜的越起劲，等到全长安百姓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才给他们来个王炸。

不能莫名其妙的抓，得先有点风声，但不要说全，等到百姓们好奇了，他们自己就会开始瞎猜。

报纸也不要报道，勾栏更是要绝口不提，等到水落石出，才是该让长安百姓知道整件事情的时候。

这件事情不需要舆论，压力只会来到李子卿和锦衣卫的身上。

是该加快速度了。

......

兰州和凉州的交界，是一片很荒凉的地带，这里既不像凉州往西那般遍地黄沙，也没有身后的关中那样富饶，放眼望去，除了偶尔被风吹起的黄土，便是露出地面的嶙峋石头。

得益于这种地形，骑兵冲锋变得极为艰难，再加上洮水环绕兰州，更是让凉州的吐蕃人绞尽脑汁都没办法南下抢一把。

此时的兰州，屯兵已经近二十万，一片乱糟糟的景象，本来还因为兵力大增而感到安心的兰州百姓们，最近被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大头兵们烦的不行，刚来的新兵还好，那些从前头退下来上过凉州战场的老兵，做事是真的凶狠，没了吃的就硬抢，想要什么就动手拿，甚至还发生了些聚众袭击百姓的事情。

镇守兰州的几个将军一开始也想管，可后来就发现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兰州太大，屯兵太多，尤其是兰州和凉州中间的这片荒凉地带，夹杂了附近三州赶过来的府兵，以及前线退下来的伤残部队，鱼龙混杂，军令根本传不下去。

作为西北的门户，凉州兰州的战略地位同等重要，兰州就是吐蕃骑兵西下的缓冲地带，这里虽然没有长城，却有天然的**在地表的岩石地界，算是大唐最后的西北防线。

春生就是从原州被抽调过来的士卒之一。

这个名字很少见，因为现在的百姓给孩子取名字，虽然都喜欢取些贱名好养活，比如什么狗剩二蛋之类的，但多少还是要有个正经名字，就算自己取不出来，割上块猪肉也得去求一求村里乡里识字的先生，让他们在姓后面给孩子取上个能听的名字。

可春生就叫春生，偶尔也有同袍戏谑的问着他娘是不是叫春，春生也闷着脑袋不说话。

去你们娘的，他心里总是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

听村里的老人讲，春生他爹秋末死了，他娘春天生了他也死了，死之前挺着个大肚子还在山上捡野果子吃，遇见个白胡子老仙人，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回了家就躺在**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