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冬天的来临，凉州的风越发凛冽了。

脖子上的貂毛被风吹拂的微微摇动，达布芒赞站在城墙上，罕见的露出了奇怪的笑意。

身旁所有的卫兵都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因为刚刚的大王...实在太可怕了。

一片寂静里响起了一个脚步声，左相卫陵慢慢走上了城楼，站在了达布芒赞身后。

没有回头，却好像看到了左相一般的达布芒赞语调很奇怪的开口：“有点意思。”

确实很有意思，左相没有开口，但俨然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吐蕃的大军在前线烧杀抢掠，祸害凉州，把大唐和突厥都震慑的不敢动弹，大唐只敢在兰州组织防线，只敢让人过来打嘴仗说些漂亮话，突厥龟缩在北方瑟瑟发抖，唯恐吐蕃下一个就盯上他们。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有一只骑军进了草原，还一路奔袭到了纳木湖，放了一把火？

而且大祭司那老家伙居然还死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左相知道吐蕃王达布芒赞的心思，因为他现在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圣地被一把火覆灭，是不折不扣的祸事，大唐人使用的奇怪武器，这只奇兵所展示出来的决心，都能让吐蕃人消去之前的膨胀心思，转而对大唐再度升起些警惕。

这对于达布芒赞来说，不算什么好事，因为他花了很多年才让吐蕃人的腰杆挺了起来。

可换成另一方面，就有意思了。

达布芒赞和卫陵花了很多年，才慢慢削弱了草原上的宗教神权，抬高了君权，让草原上的人们就算把大祭司和圣地当成精神信仰，可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遵守达布芒赞的命令。

这一点从这次对大唐开战就能看得出来，大祭司不想，但一个个部落还是顺着达布芒赞的命令出了兵。

可达布芒赞和卫陵并不满足于现状，因为他们还想让大祭司死。

光明正大的死，愚蠢的死，最好是让草原上的人都清楚神灵和祭司是两回事，只有达布芒赞才是行走在地上的唯一的君王。

可谁知道大祭司居然是个这种死法？草原上的人根本挑不出毛病，而且会对信仰产生极度的怀疑。

被称为神灵代言的大祭司居然会被几千大唐士兵冲进草原杀了？他居然一点也没预见到？

这就有意思了，大家信过来信过去信到最后到底信了个什么玩意儿。

不得不说李易还帮了达布芒赞一个大忙，解决掉了棘手的麻烦，以及...

“下次出兵有借口了。”卫陵开口的第一句话。

达布芒赞脸上的笑意更扭曲了，好像是想表示一下悲悯，可又忍不住想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