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棋盘发呆了很久的萧平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了头。
明明是白天,阳光灿烂,那双眼睛...却那么的无神。
李子卿在对面坐下,皱着眉伸出手在萧平的眼前晃了晃:“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吗?”
“还能模糊看见一点光,”萧平笑了笑,很是洒脱,“所以在下才喜欢在院子里坐着。”
李子卿低头打量了一下棋盘,莫名想起了回长安的路上萧平教自己下了一路的棋。
她挑了挑眉头:“在推敲定式?”
“闲来无事,又看不得书,只能打发打发时间了,”萧平摸索着又放下一颗棋子,“是故人棋局,当时有些看不真切,如今看来...倒是有些别的意味。”
“身子好些没有?”
“承蒙殿下搭救,又给了在下安身之所,没什么大碍了。”
“不用和本宫这么客气,”李子卿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萧平慢慢玩棋盘上添着子,“打算什么时候走?”
科举舞弊案落下帷幕了,士子官员们已经上了刑场,现在的萧平只要换一个身份,就能回益州好好生活。
毕竟他的父亲还是个刺史,再怎么样隐姓埋名也不会让萧平吃苦。
萧平修长的手指放下一颗棋子,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笑:“殿下这是在赶人?”
“你知道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只是玩笑话,”萧平好看的眼睛微微闭上,适应了一下黑暗,“不过在下可能不会回益州了。”
李子卿有些惊讶:“此话怎讲?”
“个中曲折,一时说不清楚,”萧平摇了摇头,又放下一子,“大概有些人不愿意见,有些事...也不愿意面对。”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
“天下那么大,就算是看不到了,也还能走走的,”萧平的头发被风吹得极为洒脱,隐隐有了出尘之意,“就算是瞎子,也还能听听大好河山。”
李子卿没有回答,侧头看向了院子里满园在秋天凋零的花草。
人各有志,未来的路是自己选的,按道理说,她实在不该阻拦萧平做想做什么。
但萧平现在都这个模样了,还怎么去外面走走?
想起在那条官道上第一次见到萧平时的模样,白衣书生,眉眼温柔,书童在旁边叽叽喳喳,书生拿着一卷书走的很慢。
而现在书童不见了,书生...也瞎了。
她回过神,转了过来:“想去哪儿?”
“江南吧,看惯了西蜀群山,又看过了塞上风景,是该去江南走走了。”
“要不要再等等?本宫或许还能把你的罪名...”
“无所谓了,”萧平微微摇头,“就算不出这种意外,在下的余生估计也是这样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