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怕丢,先转移走了,依稀记得英兰姑姑是禀报过这件事,想必是她事多给忘了。
如今提起来倒是有印象了。
辛白筠接过阿茹递上来的银票,说道:
“虞府账库目前很多钱用来和渤海换了除贡珠以外的原料,府里和悦容斋扩招伙计又多,我见租赁伙计住处不划算,索性买了个现宅,最近府里开销的确很大,又接着要在秣陵商会赈灾表态,正是缺现银的时候。”
“这一万两黄金,就算是虞府单独贡献在赈灾之中的吧,免得再去永兴号里头想方设法拿银子了。”
阿茹听说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辛白筠疑惑道:“怎么了?”
阿茹笑道:“您的决定跟宣王殿下猜的一模一样。”
辛白筠一惊:“他知道我能看出那信筒的玄机?”
既然来得及都到外城兑换成银票,想必这信筒的事,是一早虞司默就猜到得了。
这默契……真是绝啊。
辛白筠面上一红,嗔怨道:“既知道我会这样做,还不如直截了当的说了,何苦来让我处置这万金。”
阿茹调侃道:“您也好,殿下也好,想的一样,做的一样,谁说什么,不也是一样?”
“你们当暗卫的,是不是嘴都特别毒啊?”辛白筠狡黠地斜睨阿茹一眼,忽地听外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拉了拉阿茹的衣袖:“哎,别说了,我听九娘回来了。”
阿茹道:“稍后不知九娘有何事,属下还是先走为好。”
“也好。”辛白筠点点头,整理了一下下裳:“你退下吧。”
阿茹应声而出,九娘和云舒带着两坛牡丹酿进来了。
关上了门,青梧端了两只酒杯上来,放在案上。
云舒上来倒酒,仔细看时能看到她双手在隐隐发抖,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了些。
辛白筠紧紧盯着云舒倒完酒以后端着酒杯递给她的动作,见她颤抖的更厉害了。
辛白筠侧目,冷声道:“你……慌什么?”
“没……没什么。”云舒猝然一惊,端着酒杯的手不小心往外头洒了些:“只是奴婢胆子有些小。”
辛白筠早端详过她的言行举止。
她握杯子握在茶杯四分之三处,两指拈着酒杯底部,偏还下意识准备用另一只手托一下。
这是皇宫里头斟酒的习惯。
因为宫外用杯,宫内贵人大多用斝。
且是玉斝,易碎。
所以要一手捏着,一手托着,又不能罔顾了仪态,要优雅,所以只用二指轻轻地拈着玉斝。
“皇宫里头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胆子小呢。”辛白筠含着温软的笑,眼风却凌厉地剜了云舒一眼,不留情面地揭穿了她,“你这话不实诚。”
云舒饶是吓得没有站稳,可见从前的主子应是个温柔的人,半分狠话也没听过。
“嘘。”九娘竖指唇前,打着圆场:“夫人慎言。”
辛白筠看她一眼,九娘立刻走到辛白筠身边,附耳道:“这是殿下的吩咐,命妾身将她带来虞府候命办差。”
云舒瑟瑟发抖地往后退了两步。
“九娘,我倒还是喜欢你直截了当地唤我玲珑,你跟我还喊什么夫人和妾身的。”辛白筠也轻声在她身边低语,九娘便笑着把她往外头搡了搡。
辛白筠舒展长眉道:“九娘方才说什么,夫君从长乐楼调人手过来我们虞府伺候?”
九娘颔首:“是,她叫云舒。”
这一声“夫君”可把云舒吓了一跳。
从前沈盼夏最大的愿望,可不就是唤宣王一声夫君吗?
如今这个女人……
她的仪态比起沈盼夏,根本算不得端庄大气,反倒看上去就泼辣刁钻极了!
定不是个好相与的!
云舒打量着辛白筠,辛白筠也在打量着她。
辛白筠想着,这云舒是个外头人,可不能让她发现虞府很多事是做戏。
她的人设,是个妒妇,对,妒妇,险些忘了。
辛白筠立刻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庄严姿态,故意冷着声线问:“可给这姑娘的身价银了?若是还没给,我让青梧去拿银子来给你。”
“奴婢……不是长乐楼的姑娘。”云舒有些哽咽,急于解释的眼神和口气里,透着对青楼女子的百般看低,“奴婢是殿……是虞郎君救回来的。”
……又双叒叕是虞司默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