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震惊地张着檀口,半晌不敢闭合:“您要帮胡少爷和胡夫人夺权?”
辛白筠笃定地点了点头:“是。”
“您这不是摆明了和胡夫人作对,也就是和长宁郡主作对吗?”青梧深觉此事不妥,为辛白筠的身份暴露表示极为担忧,“一旦如此,您的身份……十分容易暴露在长宁郡主面前。”
辛白筠没回话,信手托起一碗放到温热的燕菜粥,大快朵颐地自己喝了起来。
青梧忧心忡忡,走到她身前又劝说道:“您要不要等宣王殿下回府再决定?”
“不必等了——他既杀了胡老爷,就该想到,我会对胡家有所行动的。”
辛白筠目光看着案上那一只苍洱送来的飞鸽传书的信筒,想到远在横岭山的虞司默至今没有传讯,却先一步派人对胡老爷下了杀手,想必是料定了她会对这事有行动了,信誓旦旦地说道:
“而且,他应该是知道我会对胡府采取行动。”
青梧仍旧挂念辛白筠的安危,愁眉不展道:“可长宁郡主若是来秣陵……”
“我自有法子让她站在我对面,亦不敢与我相识。”辛白筠盈盈浅笑着,眼底倒是无畏,从容不迫道:“我是苗疆来的虞夫人,不是宛城逃出来的辛白筠。”
青梧垂首想着,那虞司默是一把化妆的好手,辛白筠在秣陵的妆容端庄贵气,极具异域风范,远无当年府里娘子时的灵动娇俏。
加之这么些时日在秣陵商会的锤炼与磨砺,辛白筠早已气质是宛若天成的沉稳贵气了。
若是长宁郡主当真来了,这妆容也可糊弄过去,谁又能想到,坠崖身死的辛白筠在秣陵混的风生水起呢?
青梧渐渐舒展了柳眉,辛白筠则想到了沈丞相信中所说,已经替容沛春向墨司彦进言,让长宁郡主十五日内不必……说到底,还是不得上朝,静心养病了。
长宁郡主接旨的一瞬间,想必一定是要气炸了。
辛白筠想到此处,弯唇一笑道:“何况在我看来,长宁郡主眼下自顾不暇,应当跟新帝对抗着,没什么心思来秣陵商会搅和。”
细想之下,如今宛城五大世家里头,除了长宁郡主背后的容氏,其余四大世家的人脉,她和虞司默都在逐步的收服和贴近了,那么到时和长宁郡主针锋相对也是躲不过的事儿了。
如今虞司默在横岭山以辛拂晓作为威胁,让容沛春帮忙救出赫连氏族人。赫连氏一旦得救,等于收服了半个凌氏世家,至少赫连云蔚的诚心,算是能收得到了。
至于澹台氏,虞司默多年前就已在暗中联络,届时只要再帮安嘉佑夺得安氏家主之位,五大世家的支持已得其四,也不必害怕和长宁郡主针锋相对了。
青梧看出辛白筠自有打算,便应声出去胡府请胡少爷来见面了。
地点还是选在了秣陵商会的议事堂,和气生财堂。
为的就是怕闲人说闲话,到时候再闹出什么虞掌柜的不在府中,虞夫人跟胡少爷来往私密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事儿,可就是繁杂的麻烦了。
虞司默不在秣陵,辛白筠凡事都要格外小心才是。
为了等胡少爷前来,辛白筠特意提前把茶点都备下了。
胡少爷来时穿着素白的衣裳,俨然是在胡府刚给亡父上过香、尽过孝的,而且面色还有些悲戚枯槁,脸颊上还有些未散的淤青。
想来应该和萧沪所言一致,一早为了不让身为姨娘的母亲被嫡母发卖,和那些精兵产生了厮打争执。
胡少爷极力让自己不失礼于人前,把帽檐儿往下拉了拉,遮住了额头上的淤青,拱手对辛白筠说道:“见过虞夫人。”
“胡少爷好。”辛白筠颔首回了个礼,着人奉茶给他,开门见山道:“今儿我请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若是秣陵商会之事,恕在下实在无能为力。”胡少爷眉目中隐有不甘和自恨,虽为胡府长子,但心中窝囊也表现在了面色上头:“家父才去世一日,家中大权掌握在嫡母手中,我一个庶子,连生母的性命都保不住……”
辛白筠看穿他的心事,也不恼火,只轻笑着说:“我今日既请了胡少爷来,对府上缟素之事已经有所了解,胡少爷节哀顺变,但是,胡少爷也不必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