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沛春遭到了沈丞相第二次的拒绝,本想着放弃了,刘嬷嬷却一直拉扯着她的衣袖,示意她继续和沈丞相商量。
何况容沛春此刻黔驴技穷,还真是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她只能转过身,立刻挡在了沈丞相的身前:“这……民间那一丁点的小事儿还不是都是您说了算,如今谁不知道圣上倚重您呢,再说了,这朝臣若有要事,自然递折子上去等批复了,只一日误不了什么的,误不了什么的!”
沈丞相心中暗骂,这长宁郡主母女还真是不顾忌百姓习惯了,才有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
“朝中官员的奏折一张,堪比民间万千臣民生死存亡。”沈丞相故意坚决、严肃地说道:“辛夫人乃是妇人,这上朝议政的重要性,只怕夫人是难以意会的,您请回吧,老臣就当县主今日不曾来过。”
拒了三次,总算拒的心诚,若是容沛春再提议第四次——沈丞相其实乐得答应下来这件事。
果不其然,容沛春提了第四次请求:“丞相大人……您,您想个别的法子,只要不让母亲上朝,好好养病,旁的法子也可以啊,也可以的……”
沈丞相见她这样,唇畔轻扬着笑了笑,胡须往上微攒,他是故意想套出容沛春的真实想法,负手踱步笑道:“辛夫人,兹事体大,您不妨说说,到底是为何啊?”
容沛春面露难色,最终还是说道:“当真是为了我母亲的凤体着想,郎中都说了,不能让母亲外出吹风……”
沈丞相可以做这件事,但他绝对不相信容沛春目的单纯如此。
因为沈丞相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长宁郡主病了,三次去容府送礼,美其名曰是问安,是拉拢,其实都是为了看长宁郡主是否还在家中,尤其是她屡次拒而不见,便更将心底猜测坐实。
直到后来和虞司默互通消息的有无,才知道长宁郡主身去苗疆抓捕赫连氏族人用以威胁凌氏。
如今容沛春过府来这般提议,他倒不得不多想了,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认——长宁郡主今夜的确回来了。
那容沛春为何不让她去上朝呢?
难道跟虞司默的计划有关系?
而容沛春,亦是这计划中的一环吗?
看着神情焦躁的容沛春,沈丞相说道:“只是不让长宁郡主上朝便可吗?”
“是是是!”容沛春点头如捣蒜地答应下来,还刻意欠了欠身:“全凭丞相大人安排!”
沈丞相拈须沉吟片刻,严肃道:“朝是不可不上的,但是,我可以请圣上拟一道旨意去容府,就说让长宁郡主十五日之内不必上朝,好生养病为好。辛夫人意下如何?”
只见容沛春和刘嬷嬷主仆互相看了一眼,容沛春欢天喜地的嘟囔着:“十五天……够了够了!”
无论怎样,这一次的沈丞相,都希望借此机会把水搅浑——
毕竟一旦以圣上的名义下了这旨意给长宁郡主,让她十五日内不必上朝,多疑的长宁郡主一定会怀疑容府出了内鬼,或者是觉得,墨司彦要借她称病的机会削权。
一旦长宁郡主和墨司彦龃龉更甚,朝堂必乱,虞司默就有时间分批次调回驻守北陵的最后一支梁家军了。
容沛春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平时她都是色厉内荏习惯了的主儿,只觉得十五日便足够救出辛拂晓了。
“多谢沈丞相,多谢沈丞相!”容沛春立刻对沈丞相千恩万谢起来,只是她投鼠忌器,做了坏事心里虚:“还请沈丞相切勿向母亲透露过我今夜来此求您帮忙,不然,她一定怪我……”
“辛夫人放心,您一片赤诚孝心,我应当帮的。夜已深了,老臣不便留您了,您慢走。”沈丞相言笑晏晏地答应下来,随后示意小厮把容沛春带来的礼物一定要一起送走,故意说道:“来啊,送送辛夫人。”
小厮应声去送容沛春主仆俩出了沈府。
容沛春她们前脚刚走出去,沈丞相便把整个人都陷在烛火照不到的暗处,立刻走回了寝居里,放了封飞鸽传书把今夜容沛春登门造访之事和长宁郡主已经回到了宛城的事,都悉数写在了信中。
沈丞相毕竟不知道虞司默已经抵达了横岭山,更不知道这信鸽儿最后会落在辛白筠的手中。
但不管怎样,这个消息是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