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出身比辛白筠要高，辛白筠真的有些自卑的。

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亦或是未来的长远看来，都是凌暮雨这个凌家的嫡三小姐，要比她这个御史的庶出女儿，更适合陪伴虞司默的身边，才能帮虞司默去制衡一家独大的容氏一族。

虞司默没说话。

辛白筠便续言道：“凌暮雨先做了咱们俩真正关系的掩饰，又帮助我们抓到了高仿咱们悦容斋胭脂的岑掌柜，我才能顺势铲了这秣陵商会的几颗毒瘤，如今她又去宛城帮我们请凌大奶奶过来……”

虞司默听她一直在讲凌暮雨，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你想说什么？”

辛白筠复而笑道：“这样多次的利用人家，司默，你多少也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痴心吧。”

“那你呢？”

虞司默看出辛白筠要拉远彼此距离的意思了，他十分焦灼，顿时无所适从的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或是那有目的就一定要达成的热血少年：

“阿筠，我说你呢？你不和我进宫了吗？”

辛白筠双手更加寒凉，甚至开始震颤着。

沈盼夏已经死了，虞司默再也不会有比沈盼夏更合适的女人陪伴在他左右了。

就算是她辛白筠也不例外。

因为辛白筠终于在那日决心出手对抗长宁郡主、和长宁郡主争取时间诱出凌大奶奶前来秣陵的时候决定了，决定了她辛白筠往后只是太后。

只是虞司默登基为帝，恢复墨司域这个皇族身份的时候，成为他的母后。

对——以沈盼夏的光环，以沈盼夏的身份，以沈氏一族作为她的母族势力。

仅此而已，别无其它，她从不妄想，也不会再妄想了。

她知道，她如今这样说，和这样陡变的态度，会让虞司默觉得淡漠疏离，甚至茶饭不思的去想，是否是他哪里做错了，哪里开罪了她，或是哪里让她伤了心。

只是，辛白筠知道，目前这个形势来讲，从秣陵商会她也学到了许多制衡和协调之间的权术，但并非是需要虞司默耳提面命去教授的，而是她从这商会其中渐渐品出来的。

合作盟友之间的关系协调好，远远要比直接自己单打独斗的去对抗长宁郡主和墨司彦这两股强大的势力要有用得力的多。

她和虞司默争取的，从来不是皇权或世家中的最好，而是说这天下，以及天下容纳的苍生。

天下是什么？

天下是百姓，天下是安定。

天下，是所有的人们都可以各司其职，各得其乐，不受饥馑和旱涝、瘟疫等天灾的制衡。

虽然这不可能完全抵抗过天意，但她可以努力去做，她永远不会忘记，她从小最爱的事情就是去看父亲书房内的史书，然后去看自古以来贤明的君王都为百姓做了什么，为国家做了什么。

从辛白筠担任秣陵商会会长之时，她就已经看到了许多底层商户的不易。

正所谓秣陵商会也是秣陵一个小天下的缩影。

无论是哪一点，人总有高低贵贱之分，即便天下大统仍旧无法彻底平衡三教九流，高低贵贱，她也不希望低贱之人得不到丝毫的抚恤，高贵之人又永远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她想要平衡，对，就是平衡，平衡在她一介庶女也想为父母报仇雪冤的时候，不至于求助无门。

辛白筠成长了，在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之内，她成长了许多许多，她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什么是和爱人共同并肩作战，并驾齐驱。

同时她也不贪图这一份爱情的获得，她认为单单只有这样的感觉便够了，真的，一切一切都已经足够了，因为她从来不会再去想，为什么要这样去做。

她知道，她和虞司默现在努力在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