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行家细瞧，属实是分不出二者的差距，只是往往过犹不及，渤海贡珠天然的蓝紫偏光，岂非是这人间的寻常绢云母里，掺了石榴石和石英制成的云母片碎末可比拟？

“凌氏能作出这样云母粉来和你暗通款曲。”辛白筠下颌轻扬，好整以暇、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暮雨，毫不留情地说出这两句话，“倒属实是有心了。”

“凌氏？！”南棠和青梧听了这话，震惊的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萧暮雨竟然和宛城凌氏有关！

萧暮雨终于认命似的闭了闭眼，鼻翼间像被堵住了似的，只能微微张着两片灰白的唇瓣呼吸。

辛白筠长吁了一口气，手掌左右拍了拍，抖落下去手上的白粉，缓缓说道：

“这云母粉虽磨得细腻，是以绢云母磨碎的粉作为基础，里头掺了石榴石和石英制成的云母片碎末，又混了些微的贝壳粉浸过，所以这腥气和光泽，是仿了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重量和容量，是两码事。”辛白筠凑近萧暮雨耳畔，幽幽地说：“云母粉要更重……”

萧暮雨心细如尘，是知道云母粉的重量是无法做到和珍珠粉一模一样的，她只能都给装满了，做到容量一致，但云母粉多少还是要比珍珠粉更重一些。

方才她是故意提出要用秤来称一称的，这样显得她心不虚，辛白筠也不会这样去做了。

事实证明，到底还是她萧暮雨棋差一招，所以如今被辛白筠发现了她调换珍珠粉，可谓人赃并获了。

芝兰急着为主子辩解：“这只是夫人的推测，萧姨娘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拿的，不信……不信你尽可以搜姨娘和奴婢的身呀，这奇耻大辱如何能受得，咱们萧姨娘又不缺钱，要这东西做什么！”

“我根本不必搜她的身。”辛白筠的下颌朝芝兰的方向一扬怼了芝兰。

随后，辛白筠提着灯笼，往萧暮雨的高髻上一照：“在这儿——”

果然，透着灯笼的亮光，萧暮雨漆黑如墨的发髻之中，隐约透出三两点白色粉末折射出来。

“得罪了。”辛白筠颔首向萧暮雨示意自己的失礼。

随后，辛白筠抬手抽出萧暮雨髻上束发的簪子，萧暮雨的高髻顿然塌了下来，从她那层层浓密的发丝里头，掉落出一只和她的发色几乎可以融为一体的布包。

藏得太过隐蔽了。

发髻里藏匿的布包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地。

那布包几乎都不必拆了，里头自然是渤海贡珠的珍珠粉了。

棉布有缝隙，渤海贡珠的珍珠粉只有磨得如烟雾般轻盈的品质，才会放在那盒子里。

所以这些细腻的珍珠粉会透过棉布的缝隙，落在萧暮雨的发髻上，只方才拿光一照，便十分明显了。

南棠蹲下身子捡起那一只黑色的布包，发现里头的确是渤海贡珠的粉末。

青梧道：“夫人，的确是珍珠粉。”

辛白筠转过头，对着萧暮雨和芝兰道：“人证物证俱全，萧姨娘，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萧暮雨缄默着不说话了，由着三千青丝**涤在腰间。

辛白筠微微顿了顿，而后朗声道：“看来，是我猜对了，方才那些，我说的对吗，凌三小姐？”

凌三小姐？

萧暮雨瞳孔紧缩，她是没想到辛白筠早已查验到了她的真实身份。

对，她的身份，辛白筠已经查到了，她就是凌氏三小姐——凌暮雨。

萧暮雨如今也该改作凌暮雨了，名字是真的，姓是假的。

“是，我是凌暮雨。”

凌暮雨哽咽着滑了一口唾液到喉咙里，然后抬头，漠然却不甘地看着眼前的辛白筠：

“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