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小脸儿上,虽不是浓眉大眼,但也是眉如柳尖、凤眼狭长,不显得凶悍刻薄,反倒因眼中柔若含水的秋波,而变得格外有神。
只是眼尾长得不好,太高了些,是双有城府的眼睛。
尖尖的下颌上头,两颊倒饱满,平添了几分娇俏可人,精巧却高挺的琼鼻十分衬配她的气质。
是张秣陵排得上号儿的漂亮,举国看下来比她漂亮的也不多,但她不是会让虞司默动心的容颜。
虞司默淡淡道:“你实在无须曲意逢迎我,更不必妄自菲薄,因为你单单只是容貌,就已经很好了。”
虞司默这话说得客气,但其实这个口吻,跟他从前给化妆的姑娘们说得口吻差不多。
“夫君是在夸妾身漂亮吗?”
萧暮雨娇羞地莞尔望着他,眼中秋波横漾,更显柔情似水。
虞司默在萧暮雨说这话的瞬间,恍然失神——这句话,辛白筠好像和他刚认识的时候,也说过呢。
虞司默没说话,兀自出了神去想辛白筠那副娇俏可爱、古灵精怪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
萧暮雨倒没看出虞司默并非是因为她笑的。
萧暮雨抬眸娇笑道:“妾身从前听说,夫君喜欢跟夫人共同商量胭脂水粉的调配制作,还有女子妆容发饰的设计,夫君时常给夫人画眉,不知道夫君今儿愿不愿意给妾身指导一下妆容?”
虞司默回了回神,用长指挑起萧暮雨的下颌,仔细地端详着她那张脸颊。
其实论三庭五眼,他方才便已经看过了。
他识人无数,又堪称秣陵最著名的第一妆师,对看女子的五官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了。
如今萧暮雨问了这话,虞司默便换了重心在她的妆容搭配上头。
他端详的十分认真,对她眉眼、口鼻、两颊都仔细考量着妆容颜色的调配。
他一边看一边说:
“萧姨娘的眉目如含朝露,十分讨人怜惜,但眼尾这道眼线太粗太深了,显得你十分有心计。”
“倒不如换了条细细的眼线,虽然显得没有现在眼珠圆大,但搭配你这精巧的鼻翼和微厚的嘴唇,反倒协调了。”
他一边说,一边就已经用指腹给萧暮雨把妆容给改了。
大概这就是妆师的职业病吧。
他看惯了萧暮雨,倒更想辛白筠了——他和辛白筠就因妆容而相识,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辛白筠简直就是个人间大宝藏,除了美貌和才智,她还精通点茶、打香篆、配香囊、隔火熏香……
当心底有了一个人的时候,再看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到她的影子,一切的人都是替身了。
当初他给辛白筠改造妆容,敢大胆把她那一对眉毛给剔秃了的,除了虞司默也没有第二人了。
想起过往那些啼笑皆非、欢喜冤家的故事,虞司默倒想着方才吻辛白筠的时候,那温软的唇似糖饴般甜。
“夫君为何笑了?”萧暮雨的话忽然让虞司默拉回了思绪。
虞司默这才回神,对她正色道:“还有你的唇相对来说中间厚,但两边薄,今日你这口脂点缀的就十分好,中间颜色浓郁,两边缓缓晕开,好似开了的桃花,粉瓣白蕊,显得萧姨娘你,恬静温柔。”
听着虞司默客套地唤她“萧姨娘”,萧暮雨心里真是不舒坦。
但她觉得虞司默对她十分温柔,她仍旧笑:“夫君可唤妾身的闺名,叫暮雨。”
虞司默淡淡道:“暮雨。”
萧暮雨这才意识到,虞司默换了衣裳过来,蹙眉疑惑道:“夫君怎么把喜袍换掉了?”
“方才在外头被雨淋了,所以就换掉了。”虞司默随意搪塞道,“你这嫁衣十分厚重,怎么穿了这样久。”
萧暮雨抿唇道:“妾身虽只是个妾室,但成婚毕竟终生只有一次,妾身不舍得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