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还从没见过辛白筠怨念这样深过,她听着辛白筠自言自语、胡言乱语了一下午,也听不懂她究竟在嘟囔些什么,只是在她身边陪着劝着,不让她喝酒她还生气,就只能转移着话题说些别的。
如今入了夜,青梧根本听不懂她个中情绪变化,只看她不住地胡言乱语,却还不住地喝,担心极了。
话罢,青梧把辛白筠拢在怀里哄着:“二小姐你这是醉了啊……咱们别再喝了!”
“我没醉,我没醉!”辛白筠搡开青梧,在熏天的酒气中又打开了第二坛牡丹酿。
青梧没办法,想着出去找虞司默回府来劝辛白筠停下来,却又不知道虞司默究竟在这滂沱大雨的夜里还回不回来了,若是回来,也不知他究竟几时回来。
还好青梧嘱咐了黎霜多看着潇湘居的灯火几时亮起来,方便知道虞司默什么时辰回来。
在辛白筠刚打开第二坛牡丹酿给自己倒酒时,黎霜便撑着油纸伞来唤青梧到门口去说话:“青梧,你过来。”
青梧放下辛白筠,走到门口听黎霜悄声道:“虞郎君回来了。”
青梧顿时欣喜起来:“太好了,黎霜,你去请虞郎君来,这二小姐喝了一天了,我是如何也劝不住的!”
黎霜也担心不已,她从未见过辛白筠如此:“哎,好,我已让苍洱煮了醒酒汤,待会儿一并给二小姐拿进来吧,二小姐怎么今日这般醉醺醺的呢?”
青梧摇头轻叹道:“是啊,我也从不见她这个样子,只怕还是因为虞郎君……”
黎霜点点头,朝潇湘居的方向一指:“那我先去请虞郎君过来,你照顾好二小姐。”
看着两个婢子窃窃私语,辛白筠竖着耳朵听了半句话,当即明白了:“虞司默回来了是不是?”
黎霜抿抿唇,见瞒不住了,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口烈酒从辛白筠喉头骤然滚了下去,辛白筠顶着赤红的脸霍然站了起来,好像顷刻间便酒醒了:
“你们两个回来,我亲自去找他。”
她的目光十分犀利睿智,抱着一只酒坛子顶着瓢泼大雨直冲潇湘居跑去。
青梧和黎霜两人分明都拿着油纸伞追赶她,却怎么样也追不上辛白筠。
“虞司默……”
辛白筠终于跑到了潇湘居的门口,倚在门框上的时候,她一下子滑跌到了地上。
“阿筠!”
虞司默看见她时当即愣住了,手忙脚乱地把淋了雨的辛白筠抱进了屋中。
看着辛白筠醉醺醺地冒雨闯进潇湘居的时候,俨然是一只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浇透了的落汤鸡。
呛鼻的酒气熏的虞司默无所适从,他也不知道辛白筠经历了什么。
虞司默只是下意识就十分关心辛白筠。
虞司默抱着辛白筠躺在榻上,赶紧拿了厚帕子给辛白筠擦干净脸上和青丝上的雨水,一边叹道:
“阿筠,你怎么冒着这么大雨来了,你干什么啊,你这浑身都湿透了……”
虞司默蹙眉担心辛白筠的样子,倒让辛白筠捧着他的脸颊,嘿嘿笑了起来。
虞司默看着才追上来的青梧和黎霜,冷声道:“青梧黎霜,还不快取了干净的衣裳过来,给夫人换下来。”
“是!”
青梧和黎霜应声要往南风阁里头去取干净的衣裳,却被辛白筠拦了下来。
“不用了。”
辛白筠喊住她们的步伐,定睛同虞司默道:
“凉的雨水让人意识清醒,我便只当是醒酒罢了。”
辛白筠笑容上有一丝凄婉的味道,她淡淡地瞥向两个丫头,淡淡道:“青梧,黎霜,你们先走吧。”
滂沱大雨把辛白筠倒是打了个透心凉,雨水的寒意钻到她骨子里头,倒生出了比醒酒汤还要好的醒酒效果。
辛白筠此刻神清气爽,十分清醒,十分理智,也十分……伤心。
青梧和黎霜担忧地看着辛白筠,虽十分放不下辛白筠,但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若是虞司默种下的因,那这个果子也便由虞司默来收拾了就是,所以欠身便走了。
偌大个潇湘居,只剩辛白筠和虞司默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