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暮雨心里,其实她和虞司默的相识,一定是远比辛玲珑这个苗疆异域女子要早。
萧暮雨对虞司默是一见倾心,所以在她确认了虞司默就是当年她遇见的那个少年时,她义无反顾地嫁进来,即便是要自毁清誉,即便是要委身做妾,她亦心甘情愿。
虽然她嫁给虞司默这件事,也是有人为了自己的私利和目的,才愿意成人之美的。
萧暮雨来虞府的确如虞司默和辛白筠怀疑的那般,另有目的。
但是对萧暮雨而言,她是当真喜欢虞司默的。
任何目的都不会逾越虞司默这个她心底的底线,所以来之前她和指示她的人就说好了。
虞司默是萧暮雨的底线,任何人不可以影响她爱虞司默,否则便不为那人效力了。
芝兰看着萧暮雨第一次入府就被主母辛氏为难,又被虞司默的糖衣炮弹轰的坠入了温柔乡中,不免想起授意萧暮雨来虞府的人说的话,突然蹙了蹙眉,怯声道:
“姨娘啊,您可不要忘了大夫人说的话才好……”
这个芝兰口中的“大夫人”却不是指辛白筠,而是授意萧暮雨前来秣陵的人。
萧暮雨道:“嫂嫂那里安排交代我的事,我自是不会忘记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芝兰道:“大夫人派咱们来这秣陵,本是为了悦容斋的秘密,可如今咱们已经逗留秣陵半个多月了还是一无所获,如今姑爷宠着姨娘,咱们便与这正室夫人算交恶了,往后大夫人想知道的秘密,更是难上加难了……”
萧暮雨顿时便显而易见地不悦了:“芝兰,我说过了,我来的目的会达到,但不是影响我对司默的爱,即便得罪了那辛玲珑又能怎么样,我自有旁的法子查到嫂嫂想要的东西。”
萧暮雨并不想在新婚之夜就带着包袱和阴谋诡计算计他喜欢的人,窃取悦容斋的秘密。
两对主仆似乎都是不欢而散了。
张嬷嬷被青梧请到了东兰苑里头教萧暮雨侍奉夫君的规矩。
辛白筠倒是自己出府去找九娘讨了两坛牡丹酿,回府自己独酌着饮。
不知不觉就入了夜。
快近戌时的时候,已经夜幕四合了下来,今夜的天比往日更黑了。
也果不其然地如同辛白筠所料,下起了一场蓄势已久的瓢泼大雨。
看吧,就说嘛,这乌压压的黑云一早就积在天上,晚上一定是会下雨的。
只是今夜的这雨好似云的悲咽,不如往日滂沱的酣畅淋漓,不是坠在地上嗒嗒地响,却是以非常沉闷厚重的雨滴堪堪砸在地上,伴随着不间断的惊雷,倒像是天公对什么事生气了。
老天爷都在替辛白筠报复外出的虞司默?
如果不能五雷轰顶地轰死这神经病,就还是让他早点回家吧。
辛白筠如是想着,一口接一口、一碗继一碗地往自己嘴里灌酒。
还好虞司默赶在戌时前回了府,不然他一定被淋成了落汤鸡。
如今的辛白筠反正是不会那么好心出去接应他,或者给他送一把油纸伞遮风挡雨的——她独自生气的时候,喜欢没有理智地胡思乱想。
人只要想的多了,都是难免的伤心。
辛白筠伤了心,除了喝酒就别无他法。
雨势在戌时一刻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似乎是雷雨交加,天际一道接一道的闪电掠过,吓得人惊骇不已。
虞府的小厮和下人们都纷纷回到了耳房里头休息。
萧暮雨六神无主地望着天际风云变色如此可怕,倒担忧虞司默担心的心惊胆战:
“芝兰……要不你去迎迎夫君吧,这雨这样大……”
萧暮雨紧张的妆都快花了,汗珠顺着她的颊畔成串儿地往下落,她担心地使劲在掌心里绞着帕子。
“姨娘,不知道姑爷有没有回来呢,奴婢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可要怎样迎他呀……”
萧暮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关心则乱,叹息道:“也是,也是……唉,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在南风阁的辛白筠却是自顾自地对着雷雨独酌,牡丹酿已经喝了一整坛。
她双颊绯红不已,妆容也是黛墨蹭到了额头、口脂蔓到了鼻尖,像一个失意狼狈的深闺弃妇。
“狗虞司默,死虞司默,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认识你!”忽地她癫狂着猛掼酒坛。
“都是我不好,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是我把你弄丢了……都是我不好……”忽地她又呜呜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