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岁!”
四五个嬷嬷齐声应对这猝不及防的御驾到来,悉数跪在地上叩着响头。
“平身。”
墨司彦的声音如旧彰显出勃勃的野心,以及这九五尊位带给他的无限倨恣。
沈盼夏听着,墨司彦静静地坐在了石墩上,为首的嬷嬷献着殷勤给他垫上蒲团驱寒。
墨司彦正看着分明柔弱如水却格外逞强的沈盼夏,似有若无地抚着手指上微凉的玉扳指。
或许他是给了这些嬷嬷一个手势示意吧。
蓦地,吊着沈盼夏的绳索被剪刀剪断,沈盼夏跌落到地上,骨肉都摔得生疼,匍匐着并没有力气站起来。
她很快便又被这些嬷嬷粗手粗脚地捉了起来。
然后两个嬷嬷分别按住她的手脚,另一个嬷嬷跨着双腿骑在她身上,仿佛是对待牲畜一般把她仰面紧紧摁在地上。
“灌下去!别让她死了!”
为首嬷嬷一声厉喝,三个嬷嬷便开始了行动。
一碗水,一碗米糊,两碗流食被强硬地灌到沈盼夏的嘴里,所有嬷嬷的蛮力都逼着她咽下去。
她已饿了渴了两三日,快死了——但是墨司彦不能叫她死。
她们顾不得沈盼夏的身份,一切以新帝墨司彦的命令为基准,不顾及是不是呛了她或是烫了她,便只逼迫她喝下吃下这些东西,以保持些微的力气,迎接墨司彦亲自的审讯。
“咳咳……咳咳……”沈盼夏被呛得咳嗽不断,几个嬷嬷才陆续从她身边离开。
“圣上亲临,哀家受宠若惊。”
沈盼夏怒极反笑,勉力用藕臂支撑着硬冷的石地,她想坐起身来,那两支被吊了许久的手臂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终于能屈身坐起来了,她直截了当地淡漠道:
“既吊了我这么久,便该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我不会说。”
墨司彦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如此虚弱的沈盼夏,竟能捱得住这么久的寂寞和折磨。
“盼夏,你必朕想象中,要倔强多了,或许,是墨司域逼的你一定要逞强到现在吧?”
“逞强,倔强,是不是都挺难的?”
“为难你了。”
他连说三句含沙射影的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地上坐着,浑身软弱无力,仿佛一阵风便能把她吹走了。
这可是从前也跟他同个学堂在国子监读书的女子,他墨司彦也曾和她沈盼夏欢声笑语地一起嬉闹过。
但转眼间,便站在了对立面。
沈盼夏没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但这哼声中,更多的是嘲讽。
他眼中渐生了些微的怜悯,然而转瞬即逝,眼中更多的,反倒是无尽的阴狠与冷决。
石窖中的空气好似被浆糊黏住了似的,僵持,尴尬,也窘迫。
过了许久,墨司彦才缓缓说出一句话来:
“盼夏,朕无意为难你。”
沈盼夏唇角挟起一抹讪笑,好似听了这世间最有趣的奇闻异事,忍不住笑出了声:
“圣上九五之尊,想为难谁,便为难谁,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地解释呢?”
墨司彦眉心偶有愠怒之色,几个嬷嬷吓得大气不敢喘。
然而墨司彦却轻声之中,带着抑忍:
“这是个不合时宜、不识时务的话,朕——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