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司默续言道：“大概……老天喜欢看着人们挣扎，以此让人们懂得生命的意义，活着的意义。”

辛白筠循他目光看去，果见那冷月的寒光**，却独独照不进虞府的账库，看来天意也会有所偏颇，并非雨露均沾。

“每个人最后都会懂吗？不见得吧。”

辛白筠目光中好似突然游刃有余的练达，偏还是镀了一层迷蒙的惆怅之感：

“可若是有一天，人们挣扎不动了，老天爷还会给我们活路吗？”

“我想是会的。”虞司默握了握辛白筠愈发冰冷的手，仅仅用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指节，“要不怎么都说，天无绝人之路。”

“是那种，在你将死之时，还会给你个机会，让你活过来的意思吗？”辛白筠骤然从他粗粝的掌心中抽出了自己的素手，“残命，还要来做什么呢，继续悲戚地、可怜地苟活着吗？我不理解……”

“阿筠。”虞司默见她冷落，郑重地喊了喊她的名字，让她出神后听他说：“待我有了万全之策和十足的把握，我会亲自去迎她，以及营救她。”

这个“她”，自然是说沈盼夏了。

他还是希望辛白筠不要看到他不堪的那一面。

“要等很久吗？”辛白筠回了回神，但却好似目空一切了，“一个女子，真的还能捱到那一日吗？”

“不会太久了。”虞司默见她此刻似乎神情憔悴，目光黯然，不禁问道，“你最近，有些慌，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或许，是吧。”辛白筠此刻只觉得周身疲惫起来，是那种无法靠休养生息就能驱散的疲惫。

“你不必慌。”虞司默凑近辛白筠的脸颊，身旁即是摇曳着火焰的红烛，他觉得辛白筠的眉目在烛光下更有神，却也更忧愁，沉声叹道：“凡是有我，你只需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这是一个承诺吗？

他会不会当初也是这样承诺沈盼夏的？

辛白筠不禁哑然失笑：“保护我吗？”

“是，保护你。”虞司默偏要迎上她质疑的目光，抬手擦了擦她颊上的泪痕，适才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辛白筠，我说的，是你，我会保护你的。”

辛白筠只是一笑，却没说话。

此刻的她，大抵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抬头看着虞司默，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她的目光坚毅里透着希望，似乎在说：我盼望你待我的好，是世无其二的。

她希望他待她是不一样的。至少她不希望，他待沈盼夏比待她更好。

“我想扶纤巧作店长，去辅佐英兰姑姑，夫君以为，还妥当吗？”

在辛白筠认真做了一番情绪管理以后，慢慢敛去了鼻腔的酸意，她努力想让自己入戏，至少在这局戏里，她要扮演好悦容斋的老板娘，以及虞司默的夫人。

“夫君”二字，令虞司默怔愣住了。

旋即他便笑了：“夫人做主便好。”

虞司默看着辛白筠垂在肩畔的几许青丝，凝视着她如今还梳着百花分肖髻，这虽然也有年轻的新妇梳过，但更多梳这髻的，都是些未出阁的少女，难免往后会招致怀疑。

于是虞司默方抬手在她发顶上拍了拍，随后道：“不过，往后记得把髻绾起来，免得街巷闹市内的闲杂人等，不知道你是有妇之夫，觊觎你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