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可替玲珑姑娘赎身。”

虞司默挑唇一笑，倒是把她的谎言直截了当地揭穿了：

“只是，在下是觉得，玲珑姑娘所关怀的，并非是什么卖身契，而是担忧九娘的安危，可是如此？”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辛白筠对虞司默这样快的反应感到惊讶，但表面如旧不置可否，便只道：“九娘为我医好重伤，于我有恩，而且我妹妹青梧，也在长乐楼之中。”

虞司默则道：“放心吧，长乐楼里的人，都平安无虞。”

眼见辛白筠稍松了口气，虞司默又道：“在下知道，二小姐有恩必报，会替二小姐给九娘一笔‘赎身金’，算是在下从长乐楼里赎了二小姐出来。”

哪儿来的什么无中生有的赎身金，他明明知道没有卖身契这回事儿，还在此说什么赎身金。

辛白筠狐疑地瞟了虞司默一眼，虞司默却朝她挤眉弄眼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但是此后，二小姐可就得为在下效力了。”

哦，原来他口中的赎身金，是真的要像恩客把姑娘从青楼里赎出来似的。

“效……效力……？”辛白筠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局促和跃动，虞司默这话倒让她猝不及防，四肢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紧张道：“哪方面的效力……？”

要是身体力行之事，那必是不行的。

尤其是安嘉佑的背叛，她虽早有疑惑，但人的失望，其实往往是在多次自我欺瞒以后，陡然发现的背叛事实。

因此辛白筠此刻认为，男人就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虞司默见辛白筠紧张的神情，倒是觉得这个女子比寻常女子更有趣。

他对她的兴味盎然又添了一分。

寻常聪慧的女子，大多城府极深，可聪慧犀利之余，又不失可爱的，她辛白筠却是两者都占了。

虞司默笑道：“放心，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辛白筠这才松了一口气，温声道：“若不违仁义道德，我自愿襄助郎君。不过，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赎身金’，而是单纯是为了报答郎君的救命之恩。”

辛白筠言语之中已经把自己的立场和心意表达个清楚，她的思绪里泾渭分明，知道无中生有之事是虚的，有恩必报之义才是实的。

虞司默不由得在心里对辛白筠多了些赞许。

“如在下在长乐楼时，和二小姐所说一般。”

虞司默起了身，走到了木案以前，擢臂指了指案上的那些瓶瓶罐罐：

“我这胭脂水粉的生意，是欠缺一个容貌清丽之人，以不同的妆容，向客人展示不同的脂粉颜色。”

但这提议并未获得辛白筠的支持：“可我身份特殊，又有亡命天涯的可能，只怕并不宜示于人前。”

“这和以往胆识过人的辛二小姐不符啊。”

虞司默斜睨辛白筠一眼，却见她一对双燕眉的眉梢处，陡然生了几许愁色，便笑道：

“方才不是还说，不违仁义道德，你就答应，如今怎么倒是怕了？”

“我不是怕自己我亡命天涯……”辛白筠心中一沉，忧色倒是越发蓬盛真挚起来。

再抬眸时，她眼波微动，却是温柔而忧然地抛向了虞司默：“是怕……连累你。”

虞司默转过了头，对上辛白筠那一双温柔如水的眼，却是震惊而怔愣了起来。

这样的一双眼，这样的一句话，忧中带怯，却柔情似水，似如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

仿佛一瞬之间，虞司默就恍然失神：“你……你怕连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