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曼瑶的唱腔和身段都与红菱相似，师出同门还是亲姐弟，难怪啊。”张大人捋着胡子，恍然大悟道。

“不过，女子教坊中的艺妓是在教坊司有名录的，一旦进了教坊就很难离开了，你们怎么会来京城，又进了戏班呢？”姜烟染基于自己对女子教坊的了解，心中不免有疑问。

“的确很难，但家中变故太过触目惊心，我与姐姐是在长大后的几年才了解到，家父被判的是叛国罪，是京城直接派人前来抄家的。我虽年幼，但家父素来温和待人，清廉刚正，这根本不可能是真的！为了真相，姐姐在入府献艺的时候请求扬州知府为她脱籍赎身。而后，便只身一人来到京城。”

栩枫认真的凝听着，从满一的自述中补全了自己没有调查到的故事。能惊动京城来人抄家重判的，一定是来头不小的大臣。

曼瑶今年芳龄二十有一，如他所说抄家时他年纪尚幼。那他们家被判为判国罪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十五年左右。

而那段时间前后，正有一个轰动整个大璋的叛国案。

“姐姐在梅园戏班落脚之后，常常写信给我。字里行间都是安好，话语之中都是莫念。她说她认识了一个贵族子弟，他对待她极好，还可以经由他调查一些当年的事情。那是我第一次听说恭王世子殿下的名字。”满一还在娓娓道来，“我以为姐姐在这纷扰尘世之中总算遇到了爱她疼她的人，可在我逃出教坊，满心欢喜赶来京城与姐姐汇合的路上，听到了她自杀的消息。”

说到这里，满一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自杀？绝不可能！姐姐从小经历的逆境比这要苦难千百倍，那些年灰暗的日子都没有碾碎她，仅仅因为一个男人，她就会被打败吗？我不相信！家父当年的罪名还没得以沉冤洗去，她在我的信中可以知晓我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她才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自尽！”

站在满一的立场上，的确很难接受红菱突然的离世。可是顺天府和戏班的人都证实红菱的跳崖自尽的，班主还给到了非常现代化的答案——孕期抑郁。

姜烟染觉得不知道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但是对满一的遭遇十分同情。

“所以呢？你觉得红菱的死有蹊跷？你是替红菱复仇来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皓月谨慎的发问，自己差点成了犯罪嫌疑人，这一波三折得的确有些惊心动魄。

“没错！所以我在半夜模仿姐姐的声音唱曲儿，让心中有鬼之人，接受心里的折磨。”满一的装神弄鬼之处，其实是为了引出他想找的凶手。

但他并没有如愿。

在戏班里，他听说了红菱这些日子里的琐碎生活和曲艺上的辉煌。听到了所有人对红菱离去的惋惜，看到了洛庭常常因为自己与红菱唱腔的相似而黯然出神……

他差一点就要相信这一切就如班主所说的那样，都是意外。

直到，他听到红菱曾怀孕的消息，在仵作那儿得到了证实。他知道恭王曾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扰，曾派打手恐吓过红菱。他看到洛庭又搂上了另一名女子，举止亲热的进了戏班的厢房。

他才顿悟，自己当时的一腔怒火，并没有错。

满一的眼球中因为恨意无需隐藏而布起了红血丝，他怨恨而哀伤的眼神扫过了一眼姜烟染。对着众人说道：“他该死。恭王府全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