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熹面不改色,“你就是县令啊!怎么,收了那胖子的钱,巴巴的跑过来给他做靠山啊?”
这话说的难听,不用县令发作,他身旁的衙役先火了,拿着刀柄指着李延熹。
“怎么跟县令大人说话呢?看你是不想活了。”
可县令毕竟是县令,怎么能跟个佃户家的小丫头一般计较,压了压手,示意衙役稍安勿躁。
“小姑娘,说话要有根据,断案更要有凭证,空口白牙,你凭什么说我收了别人的贿赂?又凭什么说人家冯员外的地是私自圈画,不合乎律法的?”
他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延熹。
由于那日从山崖上摔下来,李延熹之前的衣服已经被刮得不能再穿了,又淋了雨,衣服湿得透透的,被马叔带回来之后,马婶子第一时间就给她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所以,此刻李延熹只穿着一身普通农妇的麻布衣衫,大病初愈,昨晚又几乎没怎么睡,脸上透着虚弱的菜色。
县令见她这幅样子,立马就断定,这丫头家里怕是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瞧把孩子养的,一脸菜色,白瞎了这么好看的坯子。
以她这样的家庭,孩子能懂得什么律法,能识得几个大字就是不错的了。
估计是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什么乱国罪的说法,仗着一张巧舌如簧,就敢跑这来出头逞强。
也就是冯员外那个草包,一肚子屎狗屁不懂才会被她忽悠住,跑来跟他这班门弄斧,小丫头还真是初生的牛犊不知道虎为何物。
“小姑娘,你娘亲没有教过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道理吗?”
“所谓祸从口出,你即懂得些许律法,那可知,诽谤朝廷命官,可是要挨板子的,就你这瘦小枯干的身子,只怕挨不了几下,小命就要交代了。”
李延熹在心底冷哼,怎么的,跑来用她刚才使剩下的招数吓唬她来了还?
刚想开口怼回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稚嫩虚弱的呼唤。
“二姐姐~”
是徽儿!
李延熹闻声立马回头,就见李延徽小小一只,正扒在门框边上往她这边看,眼神里满是怯懦和恐惧,还有……绝望。
马婶子蹲在他身边安抚,可他却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对马婶子的话充耳不闻。
李延熹瞬间把县令什么的都抛到了脑后,转身直奔李延徽。
蹲在地上,刚一张开手,李延徽就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马婶子不好意思道:“了了啊,都是婶子不好,婶子不该让他出来的,可是我说话他实在是不听啊!”
方才院中的动静其实早就把浅眠中的马婶子吵醒了,只是她惦记李延徽,便一直在屋中守着,没出来。
后来李延徽醒了就要找姐姐,马婶子害怕外面再闹起来,伤着孩子,就好心安抚,想让李延徽同自己留在屋中。
可李延徽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噩耗,豆大的泪珠瞬间就从大大的眼睛里翻滚出来,不是像正常孩子那样嚎啕大哭,任凭眼泪滚落成串,那孩子始终不吭一声,不是不会,更像是不敢出声一样。
马婶子看着孩子那样子,虽不明所以,心却已是揪痛得不行。
李延徽再费劲从炕上爬下去,捣腾着小腿往外跑时,马婶子也不再忍心阻止他。
“这孩子刚才只是哭,都不出声,那样子倒像是被吓破了胆一样,实在是……让人揪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