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熹一把扯下李延徽身上那两层厚厚的棉被。
马婶子一见,眼睛顿时瞪得老圆。
“哎呦,你这是急疯了还是怎么着,可不能这么干哪!孩子万一还有救呢!?”
说着便上前阻拦李延熹。
李延熹看向马婶子,虽然虚弱,眼神却格外坚定。
“婶子你听我的,他是我弟弟,我不会害他。”
看着李延熹的眼睛,马婶子仿佛瞬间看到了当年幼子病重的自己,却又不完全像。
那时候的自己也有她这样的焦急,心疼,却没有她眼中那般的坚定不移。当时的自己,除了着急,就只知道哭了。
不知为什么,马婶子突然就想信她一下,那感觉就好像,只要她能成功,那自己的孩子就也能回来一样。
马婶子的手从李延熹手臂上缓缓滑落。
“婶子,还得劳烦您再帮我个忙。”
马婶子瞬间从愣神中被叫回,点头如捣蒜,“你说。”
“麻烦您帮我拿条厚一些的帕子,再打盆清水来,如果家里有酒就更好了。”
酒?
马婶子一拍大腿,“我家你叔儿就好那口黄汤,还真在家里藏了半坛子,我平时不让他喝,他藏起来以为我不知道呢。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来。”
马婶子一骨碌身下了地,脚步捣腾的飞快就往屋外走。
“马婶子!”
李延熹忽然喊住她。
马婶子回头,“咋啦?还要啥尽管说,别客气,只要我家有。”
李延熹眼眶逐渐泛红,哽咽出声。
“您的大恩大德,我李延熹必定涌泉相报。”
马婶子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无所谓的笑着道:“嗨,人命关天的大事呢,别地方的人我不知道,但在我们王家村,今天是我遇到了你们,就是村里别人遇到,也会这么做的,这都没啥,世道艰难,谁还遇不到个难处啊!”
说罢,马婶子不再停留,转身出了屋子。
李延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哪一世拯救了世界,才会让她能一次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定了定神,李延熹伸手摸了摸炕梢【注:炕的尾端】,因为那里离着灶坑最远,所以温度也是最低的。
许是马家的灶坑比较短,炕梢的地方摸起来竟是冰凉。
这正好。
李延熹心中一喜,炕这东西烧上是真热乎,可一旦凉了,那就是怎么捂也捂不热的。
这样正好适合给李延徽降温。
她吃力的将李延徽从褥子上抱起,挪到炕梢放下,只在他腰间搭上一层薄薄的布片。
从腰间的荷包中又拿出一粒逍遥丸,按照之前的方式塞到李延徽嘴里。
只是小家伙这次烧迷糊了,说什么也不肯往下咽。
李延熹余光看到一旁的窗沿上有水,伸手拿过来,自己喝去大半,然后把李延徽吐出的药丸放在碗里,用手指按碎,让药丸与水融合。
这才抱着李延徽,捏着他的小嘴给他灌下去。
虽然只灌进去了大半,可他一个小孩子,药量应该也足矣了。
马婶子一手捧着酒坛子,一手挎着面盆从屋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