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已然是申时,元老夫人匆匆去到元浮生处,见元浮生正在与端午玩耍,她的笑容天真干净,若不知道她是妖孽的话,那这般可爱的女孩儿谁都愿意亲近的。一旁的应嬷嬷咳了咳示意元老夫人回神,元老夫人回过神本来想要进去会会元浮生,可此刻这念头却被那干净的笑容打消了,自那次婷姨娘滑胎一事至此次元浮生落水一事为止,她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孩子,说她不是妖孽,可一个小小的孩子却布置了一个杀人的局。可是若说她是妖孽,那她怎么会任由自己被人装进麻袋扔进池里?
她,到底是何来历?
“计桦,去把三老爷找来。”
“是,奴婢这就去。”
待应计桦领着元季房来到暖慈阁的时候已经酉时,元老夫人正准备用晚膳,见元季房来了,便着人又添了副碗筷。
元季房很少与元老夫人如此近距离接触,在他的印象里,元老夫人没给他下药已经算是疼他了,更别说是吃饭了。待元季房坐下,元老夫人缓缓道:“房儿,上回听你说,你的师父是祁阳真人?”
“回母亲,却是如此。”
“哦,那可真是巧了,老身年轻时得过他老人家的庇护,不知近年来他老人家身体可还硬朗?”
“回母亲,师傅身体很是硬朗,估摸着再活个四五十年都不成问题。”
“真人果然是真人。”顿了顿元老夫人又问道:“房儿,母亲问你,你师傅可有教过你道术?”
元季房似乎是早料到元老夫人会这般问,笑着道:“回母亲,师傅总觉得儿子愚钝遂只教了道家的养身术,至于其它的尚未教习。”
元老夫人似是失望,但却已然表现出很欣赏的样子道:“当年我见到真人时真人已有百十来岁,期间又过了一二十年,听你说你师傅还能再活四五十年,想来他所教习的养生术定然是好的,你可要好好学,莫要辜负了你师父的栽培。”
“是,儿子记住了。”
一顿饭下来,元老夫人根本就没从元季房嘴里套出话来,反倒觉得这顿饭下来倒是让元季房发现了些什么,这小子,果然与他父亲一样精明。
待元季房走后,元老夫人叫来应嬷嬷,问道:“今日夏修玲在府中都做了些什么?”
“禀公主,今日夫人忙了一天,皆是准备进宫侍疾的事情。”说着应嬷嬷顿了顿,又道:“公主,刚您让我去寻三老爷的时候,老奴经过花园听到两个小丫头谈论起少爷。”
元老夫人未说话,却也并未制止,应嬷嬷知道元老夫人其实是要听的,便又缓缓道:“那两丫头说,上回来的陶夫人准备给少爷做媒,听说夫人已经在考虑中了。”
“陶家?就是管平陶家?”管平是京都边的一个城市,与京都相隔不远,管平陶家世代都出大诗人,尤以当今的陶潜最为出彩,其侄子陶冉也自小有神童之称,当年陛下驾临管平,其间管平陶家作为当地名门面见陛下,陛下见陶冉年幼却聪慧,便让其学他伯父作诗,做的好有赏做不好也无妨,谁知这小儿道:“前阵子出府路过片林子,见一牧童冉儿觉得十分有趣,因此便以所见为题,即兴一首,诗文是: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当时陛下赞不绝口,直道:“当真神童是也。”故其便以一首《所见》天下皆知。
“回公主,是管平陶家。”
“他们?平日我们也未有与他们家多有往来,此番怎么会想起给安仁做媒?”
“公主可是忘了,夫人与现今陶氏一族的夫人从小便是手帕交,自夫人嫁进我们府上,元陶两族也比之之前亲近不少。”
“最近事多,许是忘了,那陶氏既说做媒,可有说那是哪家的姑娘?”
“说是她娘家的内侄女,姓苏,名悦,是个聪慧有才的姑娘。”
“是么,苏,那便是苏太傅的曾孙女了。”听闻苏太傅原是汤奇的皇族,后来汤奇战败于楚越,汤奇皇族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这苏太傅当年就是被流放至玄秦的,本来为了避免玄秦与楚越之间生出间隙对待汤奇的皇族后裔玄秦不说赶尽杀绝也不该太过亲近,可当年苏太傅有恩于先帝,且其是难得的学者,故而先帝破例收容了他,并且让其教授自己儿子学业。有了这层关系,苏家于皇权之争便犹如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思量片刻,元老夫人道:“计桦,准备就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