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住在一个村里的人。
人家整日见着他们,跟见着阎王爷似的,他们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大痛快。
“娘,姐!你们可算回来了,怎么一去就是一个下午?爹呢?爹怎么没跟着回来,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
周氏和纪婉清刚走到院门前的老柿子树底下,就瞧见纪婉荷和纪永乐在院门口焦急地徘徊着。
见到娘亲和姐姐回来了,立刻小跑着迎了过去。
中午那会儿,周氏特意嘱咐了家里的两个孩子,千万别出去、好好待在家里。
婉荷和永乐把桌子收拾了,碗筷洗了,之后就一直站在院门口,踮着脚朝河对面眼巴巴地盼着。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
“姑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您没受伤吧?”
两人的身后,宁修筠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他倒是想出去帮忙来着,可家里这两个人却死死地拦着他,不让他出去,说是别给爹娘添麻烦。
他只好呆在院子里了。
可谁知道后头那两个匠人,挖着挖着,竟然还挖出了两具人骨来。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原先以为国公府后院的那些事,就已经够乱、够复杂的了,没想到这小小的村落竟然也能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
周氏摸了摸婉荷和永乐的脑袋,又看了眼立在墙根底下、一脸担忧的侄子,脸上露出一抹宽慰的笑来:
“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儿!你爹留在村里还有些事儿。咱家院子后头挖出白骨来了,没给你们几个吓着吧?里正去报官了,一会儿功夫官差就能过来,都别担心了!”
纪婉荷和纪永乐摇了摇头:“咱们没被吓着,不过张爷爷和贺爷爷却被吓得不轻呢。”
他们逃荒这一路走来,不知在路边见到了多少人和牲畜的骸骨。
还有那会儿在林子里遇着了山贼,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雨水掺着血水混成一团。
这些他们都熬过去了,眼下不过挖出两具早就烂透了的白骨,就连衣服都烂没边儿了,有什么好怕的?
“大伯娘,真没事儿吗?”
纪永乐还是觉得有些不大放心,他人虽小,心眼却不少。
他心里琢磨着:若是真没事,大伯和大伯娘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呀,怎么硬生生地折腾了一整个下午?害得他担心死了。
看着纪永乐眨巴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周氏心里一暖。
又蹲下身子捏了捏纪永乐的小脸,安慰道:
“真没事儿呢,一会儿你大伯就回来了,往后咱们家也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
“姑母,要不考虑考虑……搬去府城住吧?”
宁修筠在心底暗自琢磨了一个下午。
他觉得吧,一直呆在这山沟沟里,也不是什么办法。
姑母失散了这么多年,又吃了这么多苦头,早该享享福了,还留在这地方整日跟田间地头打交道,做什么呀?
这话他早就想说了。
可是一直以来,他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一些:姑母一家,似乎并不大想跟国公府扯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