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璧,念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可我却是绝不能再容你留在京都了,因为我无法忍受一个不知好歹的奴隶胆敢再出现在我眼前,所以你最好还是走得远远地,越远越好……从此以后,我们就算是两清了,你和相府再无瓜葛,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卫辞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淡漠得好像在对一个陌生人,沈沉璧只看一眼便被她冷漠厌倦的眼眸刺得垂下了头,不愿再看一眼,拳头紧紧握着,又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声音低哑凝重,艰涩地回答道:“……是。”
原来他的喜欢,他的爱意根本是这样地被人厌恶,这样地不值一提,被他喜欢,小姐应该觉得很恶心吧,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难以忍受……沈沉璧无声地苦笑着,身体在微微发着抖,被雨水淋湿的眼睫显得更加漆黑,鼻尖还挂着一滴水珠,乌黑的发丝粘在脸侧。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耳边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卫辞握着伞柄的纤细手指不断收紧,指腹跟着泛了白。
沈沉璧一言不发地抬起了脸看着她,眼眶发红,脸上满是雨滴留下的水痕,看着竟像是泪痕一般,让沈沉璧看上去脆弱无比。卫辞难言地看着他,不自觉地偏过头去,心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他这么坚毅冷静的人,怎么会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呢……
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卫辞身上,似有着说不尽、道不完的缱绻,可最终都一点一点地消散下去,熄灭在了他眼中,变成死水一片。沈沉璧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失魂落魄地往前方走去,他仿佛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缓慢而坚定地走着,只想离开这里,至少别再让自己看见卫辞那冰冷厌恶的眼神,这比让他死了还难受。沈沉璧痛苦地捂着腰,好不容易走出去一段距离,步伐却越来越沉重,最终还是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沈沉璧再醒过来时,眼前还是熟悉的青色帷幔——这是他的房间。他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的虚无,脑海中回**着自己意识模糊前发生的种种。卫辞清冷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畔,满是嫌恶地说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一般,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锥心刺骨!沈沉璧胸膛不断起伏,好像连简单的呼吸都觉让他得困难极了。
沈沉璧短暂的失神之后便很快穿戴好下了床,自从知道小姐已经晓得了他对她的心思,他就明白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留在相府了,还能容忍留他在这里醒过来,小姐已经仁至义尽,他心里发苦地想着。
他几步走到书桌前,上面一大团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是一个包袱。沈沉璧紧紧盯住了它。
正当这时,妙容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他正直直地看着那个包袱,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有些不忍地开口说道:“你醒了……那是小姐让人给你收拾出来的……行李。小姐说,如果你醒了的话,就……”她看着沈沉璧愈发哀伤孤寂的眼睛,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了,她狠了狠心才继续道:“就请你离开吧。”
沈沉璧木然地点点头,小姐是真的不愿意让他在这里多待一秒,连行李都派人给他收拾好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那包袱,好几张数额极大的银票被放在最上面,一下子便映入他的眼帘。
妙容走过来说道:“这是小姐给你的,作为你以前在相府做事的报酬。”
报酬?他没有说话,沉默地拿起那几张银票,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这是,两清了?他眼里浮现出深深的、对他自己的讥讽,他竟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值钱,区区一年多的时间,竟还能换来那么多钱,沈沉璧低低地笑出了声,大抵是笑得狠了,连眼角都沁出些泪花来。
“替我转告小姐……”他开口说道,张了张嘴,犹豫半天后却又兀自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小姐是不会想再知道然后和他有关的事的,更不会想听他说了什么,还是别让她平添厌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