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远昭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同卫辞诉说一般,可他只弯了弯眼角垂下了眼睛,等他再看过来时已经恢复了情绪,缓缓说道:“冗州水灾严重,父皇命我和大哥明日一早离京赴冗,安抚灾民,整顿灾情,”君远昭顿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这次要去多久,所以想过来看看你。”
“阿辞,虽然你给我的信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可以吗?我对你是真心的,也许这样说你可能不信,但你在我身边时,我觉得一切都美好起来,我想和你分享所有,我是真的想成为和你走到最后的那个人,只有你,让我无数次情不自禁的去幻想我们两个的以后的生活。”
卫辞认真地听他说完,可感情一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她罕见的有些为难道:“殿下,我……”
“等等!”君远昭忽然打断她的话说道:“阿辞,先别急着回答我,再想想,等我回来,等我从冗州回来你再告诉我答案!好吗?不论答案是什么,我绝不纠缠。”
看着他恳求的眼神,卫辞终是点点头答应。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好了,我得赶紧回去收拾了,争取早点儿回来!”
卫辞点点头,衷心祝愿道:“那卫辞便祝殿下此去一帆风顺,万事顺遂。”
……
离京第八日,再有一天的路程君远昭等人就要进入冗州地界,这一路过来,越是靠近冗州,官道两旁就越来越多衣衫褴褛的难民沿路乞讨,蓬头垢面,面黄肌瘦,有些老人实在扛不住了,就只能倒在地上,仿佛只有一把骨头。孩童在母亲怀中哇哇大哭……看到他们的队伍经过,无数人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枯槁黢黑的手捧着碗,拼命往前够。
“官爷!赏点吃的吧!”“求求大人们了,给点吃的救我娃的命呀……”
尉迟兴骑在马上,皱着眉扫视着这人间炼狱的景象,心中虽有不忍,但还是抬手让官兵拦住了这些人,不准其靠近,内心更是痛恨厌恶那中饱私囊的狗官郭云廷,若不是他贪欲作祟,这些百姓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君远昭掀起一角帘子往外看去,神情凝重地看向宸王,“大哥,这一路下来,所见流民远超想象,看来冗州洪灾比我们以为的要严重得多!”
君驰亦是一脸严肃,愤慨道:“那郭云廷前些日子上报朝廷时说只是一次小小水患,还一再保证灾民皆已得到妥善安置。这老贼真是狗胆包天!此乃欺君大罪!”
等二人到了冗州官府,新拨上来的知州不敢怠慢,忙替一行人安排好住处。来不及休整,君远昭几人就马不停蹄地就赶赴往灾区,路上又和那知州询问到了不少情况。
新上任的这位知州名为曲华,中年模样,看上去严肃稳重,临时上任,面对这样一场灾祸,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处理各种事物,同时还要收拾郭云廷留下的烂摊子。整个人和之前相比瘦了一大圈,看着更是憔悴不已,跟活生生老了十岁似的,可愁坏了他夫人,可也知道这是他职责所在,只能想方设法地给他补身体。
冗州地处洼地,临近松石江,夏季潮湿闷热,多暴雨。往些年间也发生过不少水灾,但都损伤不大,而今年雨水格外丰富,这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冗州松石江的六里堤,两个月前被大水彻底冲毁……
汹涌澎湃的江水在一个漆黑祥和的夜里喷涌而出,转瞬之间便席卷了最近的一个镇子,恐怖的力量几乎将全部的房屋都冲垮,睡熟中的人们骤然惊醒,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浮浮沉沉,本能地拼命挣扎起来,水中各种形状不明也以极快的速度被冲走,断木折枝、桌椅板凳,横梁砖石……要是在水流中被这些东西撞上,那必死无疑,你根本分不清从你身边冲走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也许是死尸也未可知……
轰隆轰隆的水声回**在天地之间,滔天巨浪仿佛收割性命的狰狞恶鬼,以一种毁天灭地之势向四周迅速扩散。
霎时间,无数人绝望的求救生、哭喊声、哀嚎声响起,和着震天的水流声,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