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韫善叹了口气,她的罪孽更加深重。
“走。”她提着剑,带着周祯从客栈出来。
街上的人本就不多,看到城外的纷争后,更是连忙躲闪回家,一时间城内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李韫善带着她的人马,从城南一路出去。
战火集中在北门,城南自然无人看守,城南门一出去,便是离尧郡最近的蒲江码头。
简追早就在那里安置好了船。
船看着破旧,实则处处透露出华贵,不管是用材还是制作,都是船中精品,懂行的人一眼便知,更不用说水匪了。
李韫善上了船,船舱内果然码着整齐的货物,一堆堆的布匹做工精良,摸上去有如云彩朝霞。
“这是陆阔留下的。”简荨见她摸着布匹发愣,解释道。
李韫善:“我知道,他从驿站寄信给了尧郡的布庄,让人准备了这些。”
简荨叹息,“他还是孩子气,说走就走。”
简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以为陆阔看不下去李韫善与周祯的亲密关系,才负气离开。
李韫善摇头,“他早就不是孩子了。”
从江家遇事的那日起,他便不再是孩子了。他背上的仇与恨,早就成了前行路上的支撑。
没有谁可以靠仇恨获得快乐,陆阔亦是如此。
是她亲手打破了陆阔的希望,怎能还要他乖巧留在自己身边。
李韫善虽然觉得自己能够照顾好陆阔,但他要的却是自己给不起的。
船起航了,破布般的帆在夜风中飒飒作响。
李韫善顶着风站在船头,她在看着夜晚的蒲江,寒风中最后的宁静。
唯有船破开水的声音,无比清晰。
周祯从船舱中俯身出来,为李韫善披上了厚厚的斗篷。
“我错了。”他认真道歉道。
李韫善惊讶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周祯的眼睛在夜色里异常闪耀,他的眸光中情绪太过复杂,李韫善一时分辨不清。
“我不该隐瞒你遗漏的事情,不该放任尧郡百姓不顾,是我的错。”周祯一字一句道。
李韫善绷直的脊背突然松了下来,甚至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周祯,不怪你。”
她见周祯还想再解释什么,上前轻轻抱住了他。
男子身子单薄,即便是裹着披氅,也能够感受到他的身型。
“不必多言,我都知道,我没有怪你。”李韫善的额头贴在他怀中,体温慢慢传递到周祯身上。
感受着她的安抚,周祯终于松了口气,自从下午简追离开后,她一直心神不定,神色虽然平静,但周祯看得出她的不快。
周祯喟叹道:“李韫善,我终究是败给你罢了。”
看见她神色不悦,就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见到她责怪自己,反而心中更加难受。
周祯真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什么巫族蛊术都比不得情爱。
世间最毒的咒,无非一个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