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话说一半,李韫善白了她一眼,问李启:“你有何打算?”
李启缄默不语,俨然还未想出法子。
李韫善轻叹:“既然你还没有办法,那就听我的。你只看见女子背影进了院子,景明街是官宦人家,捉你母亲定是有用,她性命无虞,你且耐心等一阵,或者去探探院子的主人,做好万全之策,我与你一起去找你母亲,如何?”
“谢将军!”李启终于落下泪来,他忍耐许久,此刻在李韫善笃定的语气里卸下伪装。
“别哭了!再过些日子都可以娶妻的人了,还掉眼泪。”简荨最见不得男人落泪,连忙起身往后退去,躲进了藏书阁书架从中。
“谁要娶妻?!我要在军中一辈子,简二,你该成亲了吧,简副将都说要给你相看人家!”李启解了心头事,放松下来,追过去和简荨拌嘴。
独留李韫善一人坐在台前,心中反复思索着李启的话。
她突然想起李启要回南疆的事,高声问道:“李启,你之前为何说要回南疆?”
李启从书架后面探出一颗脑袋,笑道:“我看见将军在南疆穿着帝王之服,京中规矩甚多,我这不是想回去早为您做准备么。”
他说罢又消失在书架后头。
李韫善却蹙了眉,“南疆穿帝王之服?那周祯呢……”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的折痕,往金鸾宫去了。
……
金鸾宫内,卢太妃坐在周祯身旁,默默地看着他。
“母妃,你是不是真当李韫善好欺负?”周祯大病初愈,才刚刚醒来,卢太妃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
他神情冷漠,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被浓密眼睫遮住的眼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哀家何曾这样说,不过是担心陛下罢了。”卢太妃垂首,微微抬眼,端出一副可怜模样来。
“不必如此,朕自幼就见过你这模样,先帝已走,这对朕无用。”
卢太妃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一手捂在心口,“陛下如此无情,不念哀家生你养你?”
“生是生了,养字从何而来?朕从有记忆起,便在东宫由奶娘抚养长大,后来你嫌朕与奶娘过于亲近,将她废了逐出宫去,自己却十天半个月才来一趟,朕不明白,这便是为母之道?”佛珠是沉香木所做,随着周祯的拨弄,散发出沉郁的香味。
卢太妃心慌得如同鼓点,她死死握住桌角,“那都是因为崔氏这个贱人。”
“她夺走了陛下的心,若是她生下儿子,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又怎会是你?!哀家难道不是在为陛下筹谋?!”她声音尖利,几乎穿透了整个内殿。
“嘘。”周祯冷眼旁观,凤眼中皆是不耐,一根修长的手指竖在唇间,卢太妃立刻噤声。
不知从何时起,她越来越惧怕这个儿子,明明看着像个画中仙,行事作风却如此疏淡。
“你真以为朕不知,先帝吃的丹药里藏了避子丸,他根本不会再有孩子了,你不甘心,不过是因为你以为先帝会因着你是太子之母而高看你一眼,谁知他因为不爱你,甚至连太子都不喜。”
“周祯!”卢太妃怒目切齿,猛地拍了桌子,直呼帝王全名。
周祯连个眼神都未曾施舍,接着说:“你以为把崔氏搞去冷宫,他就会重新宠爱你,结果他宁可招来宫外烟花巷的女子,都不再进你宫里,你说这是为何?”
“你……不,不会的,他不可能知道。”
卢太妃瞳孔骤缩:“你,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