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茹瘪瘪嘴，“我不是一直觉得欠着刘明华的吗？总觉得怎么还也还不完，但这次，他把这么一个烂摊子撂给我，我非但不觉得麻烦，还很轻松……熬过这一关，我就不再欠他了。”

这样一想，她真觉得一切困难都不再是困难。

张佩容听得揪心。

都是她的罪，如果当初，她能帮扶一把，方茹何止于陷入深渊一样的人情中去。

她的女儿不是傻，只是太较真儿。

对生活，对自己，对命运……

她又何尝不是呢？

“好了，亲爱的妈妈，我都不难过，你就别替我难过了。”

方茹揽了揽张佩容的肩，逗乐乐：“快给你外婆笑一个。”

小乐乐像听得懂似的，咧嘴就笑了。

张佩容哪还有气，在乐乐小脸上亲了好几下，这才把卡拿出来给方茹。

“程修平说的，本来打算百天时给的，看样子你们也没打算办，就让我带给你。”

方茹不想要：“没办还收什么礼呀，我不要。”

“钱都不要，还说不傻。”张佩容塞给她，愤愤道：“你不花，自有人帮他花。”

方茹咬着嘴唇，想了想，收了。

志气这东西呀，是精神粮食，但不管饱，更不管解决现实问题。

现在请着两个护工，两个老人的住院费，医药费，一天是几大千。

她已经没钱了……

本来是想腆着脸先给沈惜借点来应应急的，但信息编来编去，就是没脸发出去。

有妈妈帮着带乐乐，方茹轻松多了。

先去重症监护室给黄春秀办手续，刘明慧也在。

见她额头还贴着纱布，方茹关切道：“伤怎么样了？”

刘明慧一下红了眼睛，哽咽道：“缝了五针……嫂子对不起，昨晚我真的太难受了，不是故意将烂摊子留给你的。我就是觉得，再在医院呆下去，我会立即疯掉！”

方茹没什么表情地摇摇头，“没事。”

刘明慧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红着脸说：“嫂子，我就这么多钱了，你收着吧。”

目测，估计也就两三千的样子。

方茹怔怔，忍不住叹了声：“算了，你还是留着给爸妈买吃的吧。”

杯水车薪，没有意义。

真要了，难保以后说不清。

刘明慧吸着鼻子，等了会儿，见方茹确实不收，便又装回了自己包里。

“二哥还是没联系到吗？”

“没有。”

方茹趁机问她：“你大哥大嫂呢，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他们……他们不接我电话……”

刘明慧头低低垂着，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

方茹彻底没言语了。

不一会儿，黄春秀被推出来。

方茹和刘明慧同时迎上去。

“妈。”

“妈你怎么样了？”

黄春秀眼睛扫了一圈，歪着嘴含糊不清道：“明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