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定心,聚宴清平(1 / 2)

名将 卷儿 2195 字 3个月前

祖龙禁宫,乾元宫内。

宫差们皆在廊下静静地守着,各个眼观鼻,鼻观心,将殿中狮吼虎啸的响动当做过耳的凉风。

但这事先吩咐过的事,也不敢不报啊。

“皇上……先前出库的宝壶已经收回……”

听了殿内一声应许,这才有内监上前开了门,宫女们也照着以往规矩排列,侍立在门边。

阳光照进殿内,一个年轻的内监也随之而入。不似阳光理直气壮,是战兢兢地告了进,按照通报的内容,为皇上和皇后呈上御河中刚打捞上来的称心壶。

还用那出库时一起配出来的红漆盘托着,只是壶身上湿淋淋的,尽是御河的水,倒将宝石表面加了层光亮,煞是鲜艳好看。

内监方才被这金光宝气晃了一路,直到放下盘子,才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往外倒退。只是他资历低,品阶小,今日第一次面圣,不免好奇,偷着掀了掀眼皮,看这两位宫中的主子,是何等的尊贵容颜。

高昶和独孤皇后于厅中相对而坐,可不似小内监所想的雍容富贵,而是透着股子不寻常的气氛。

小内监一下好奇,已是杀头的大罪,再不敢越矩,悄没声地退了下去。

独孤皇后这才接上方才的情绪。抿着红唇,胭脂也掩不住厉色,绯红的怒意燃烧到耳尖。眼光如利刃,在高昶身上狠狠剜了几个来回。

高昶则面带无奈,脖颈旁现出几道可疑的红痕,只是用丝帕掩着口虚咳几声,方才吵吵嚷嚷的劲头也收敛下去了。

人一旦老了,就是哪里都不行。差点没躲过皇后雷霆之势的一个耳光。若不是脚底一滑,偏了偏头,这龙颜就要大受损伤了吧。

皇后的性子一直平和,怎么跟萧贵妃好了些日子,也变得如此暴躁?

也或许是仗着太子如今稳固了?

他这还没退位呢,母子几个就放了性子欺他,没个该有的尊重。

可毕竟又是他亏欠在先……

高昶即使有那服软的心意,毕竟高位日久,开口时就带着些不耐烦:“差不多就行了!朕又不是那薄情的父亲!朕只是给个教训,好让他……”

独孤皇后可不听那心意不诚的废话,张口截断话头,厉声斥道:“皇上的抬举从不见均沾,教训倒是都挺匀的!我且问你,若是教训而已,又何必让御医所煎那乌头汁子!”

高昶不耐地撇了撇嘴,并不答话,随手往门口一指,叫内监:“过来,把这壶擦一擦。”

“不必擦了。”高翔宇笑着踏进门来,“儿臣尚未见过金器生锈的模样,就留着它玩玩如何?”

他如何不知方才帝后的动静,又不是没看到皇上颈中红痕。只是心中有些感触。

高天宇恰如独孤皇后的心头肉,谁动都不行。

皇上这次,可是踢了块铁板。

独孤皇后见了高翔宇,依然气不打一处来。立起身走到面前,双眼紧盯着质问:“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拿御河水冲开了毒物,令人事后无法探究,遮掩得真是好。生儿何用?只会向着父亲!”

高翔宇当然知道母亲的偏心。从小到大,他常因此忧烦。直到这件事上,又被提醒,一旦他和老五有对立的局面,母亲依然是本能地护着老五的。

为人子,寄望于天伦,些微失落在心里深埋和滋长,也能生出心魔。纵然高翔宇已是人父,在亲情中得到的比从前多了太多,但面对母亲的选择,依然不可轻易释怀。

可是,在祥麟的亲子之间,一向有这层深恩和孝顺的锁铐,无法脱离。他的尊位并不能让他轻松自在些,反而要更克制自己,去为臣民做好榜样,将这被动的孝顺化为主动的情分,慢慢焐热母亲的晚年才行。

他伸手携起母亲的手来晃了晃,似个稚儿娇嗔的动作,才笑道:“母后,我这并非为了父皇,而是为了老五能顾虑全消。您想想看,若留得那痕迹在,被您查到,您又瞒不住他。到时他征战在外,少不得迟延了军务,去胡思乱想。怎么能早日制敌凯旋?”

独孤皇后闻言,忽然心中一清,也忆起长子的经历来。想及自己曾下定决心要一视同仁,可这次出了事,她依然不暇思索地偏袒,颇有些悔意。于是眉尖轻蹙,细声细语地安抚:“翔儿,阿娘有错。原被这老东西气得糊涂了,骂他时带累到你。你可千万宽心,勿以为意,乖。”眼光中一片慈和,还顺手理了理高翔宇的衣领。

高昶在旁,平白又受一道闲气,虚咳变成了实咳,一时竟止不住。吓得内监们急忙拿了宫牌去请御医。独孤皇后却拉着高翔宇的手,凉凉地道:“也不用看了,就拿那乌头汁子兑了酒喝一剂,准好。”

高翔宇阴云暂消,噗嗤一声笑出来:“娘亲言重了。皇上虽有前愆,但如今性子慈和多了,您再给他个机会。”

又转头向高昶道:“皇上曾说不再干涉儿臣的差事,金口玉言如何不验?儿臣观兄弟们,虽各自有所抱负,但一直囿于身份,不得施展,才有这误会和矛盾,未必是觊觎权欲所致。还望皇上宽心些,凡事乐天些。儿臣的治下,必不会再出燕王之乱,不会因皇族纷争,给社稷增加负担。”

他两面安抚,一面叫着娘亲,一面叫着皇上,亲疏立现,哄得独孤皇后暂展眉山。此次风波,已不必深究,自可高枕无忧了。

高翔宇这才觉得,如今他也像民间的青壮年一代一样,上有老,下有小,手中握着事业。这重重的责任,是压力,也是推动他前行的心气。

当然,面对一切,他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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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翎的金秋九月,也是忙碌的时节。

自陈流霜从边关归京后,便将善王之位移交于善王储芷瑶,自领了公爵的虚衔。其余京城八王平辈者也纷纷退位交接。

各家勋贵、世家,也不知是约好的,还是巧合的,另有好几桩告老、举荐、升迁、轮替,借着战后安定起来的当口,都上奏要办。譬如方钊承袭靖海将军职,方镇承袭威远候爵。还有武洲侯公孙容、宁远侯权灵恪上奏,已指定世子人选,只需旨意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