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方家的门第和方铮的品貌，要什么样的儿郎娶不到，却落个上门入赘的下场？原来是要做郡马了。

恭喜自是少不了，随即雁骓又问：“婚期何时？哪位郡主？”

方钊说起这个就笑，一听就是恶作剧那种：“哈哈哈，小妞人大心大，竟然看上了善王二子，玉通郡主。别提婚期，八字都没个一撇。”

事情还没定，哪有把倒插门挂嘴边的道理，难怪方铮恼她。

方钊看雁骓眼神里含着无声指责，笑道：“哟，你可不知道，我家老三这一张嘴，吃东西在行得很，却单单不会说个话。两个人来来往往一年多，彼此腻腻歪歪的，就是闭着气不捅破。”

雁骓有点奇怪。按说方铮的表现，在方家有目共睹，确定她对郡主有意思就罢了，方钊又怎么如此笃定郡主的心意？

正因方家人人知道这事，没人和方钊一起傻乐，雁骓一来，方钊显得兴奋难抑。只要雁骓一个眼神，她就能说下去：“玉通郡主可是善王之子，人品相貌一流是不用说的了。你只想想，人家从小到大是怎么长起来的，可受过分毫的委屈？可是见了我家老三，演武场交手输了多少，还坚持不懈跟她练。这么长时间书来信往，常常登门找我娘给指导。若不是为了老三，至于到这个地步？”

雁骓想及善王惯常的作为，实在难以把这样的母子联系到一起。听起来玉通郡主是个大度开朗的性子，倒像是武将之家的儿郎。

方钊笑嘻嘻地道：“老三不说，郡主也不说，可整日出双入对，丝毫不避讳，满京城里谁不知道她们互相有意思？可是分开来问，各自红着个脸，就是谁也不肯承认。”

雁骓奇道：“却是为何？”

方钊笑道：“我哪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若是别家的，我们主动些求过来也就是了，可善王对自家的儿郎什么打算，我们怎么捉摸得透？”

雁骓有所感触，跟着点了点头。

//

方钊娶亲之后换了一处院落单住，里面八九间房，还有片空地，一角小花园，收拾得干净清爽，两人就在小院内的厅上喝茶说话。

雁骓坐了好一时，都没见张氏露面，随口寒暄：“姐夫不在？”

“哎，到我院里找我夫婿，你觉得合适？”方钊半开玩笑地拍桌。

雁骓还没学过这些细巧的讲究，当下反应不过来，认真解释：“你们成婚，我又不在，理当正式拜见。”

方钊笑了笑，道：“现今不与你计较。等你娶了夫郎，我也直进你家内院，讨你家内人见见，你才懂得。”

雁骓不懂这话，可有人懂。只听得一声轻咳，循声望去，见得一个白皙高挑的俊秀夫郎，带着两个男管事站在门廊上。

昔年雁骓见过方大姐夫的面目，现下坦然立起身来，向他那边行了个礼。

客人已做了表示，张氏不好远远看一眼就走，就要到近前来客套一下。止住两位管事，自己向这边走来。

他这一动，让出了门边的位置。那儿有个穿牙白外衫的少年儿郎，露出半边身子向这边看了看，又收了回去。

许是觉得有门掩着，不惹人注目，才肯露了个脸。

以雁骓的目力，一瞥之下，刚好看清了他的长相。是个挺秀气的小儿郎，素淡衣袍衬得皮肤更显白皙通透。却不知是谁家的，又怎么在侯府内院里。

她好奇心起，自然想多看几眼。但女男大妨上她还是有分寸的，看一眼就收回眼神。

因着这儿郎未被领进来，可见方家没有让他见外女的打算。她是个即将到育龄的女子，盯着个未婚的儿郎细看，那是有心求娶的意思。若她因一点好奇，迫得张氏改了安排，必须拉他出来行礼，未免对主人家失了尊重，又坏了小儿郎的名节。

她只装作不见，把眼光收回，对张氏道声：“姐夫。”

张氏在私下场合乍见外人，还是带着些拘束腼腆，温和答礼：“见过将军。”

初见之时张氏年小，如今已及冠，模样比旧时舒展开了些。面孔上带了些棱角，气质也稳重了下来。这样看去，确是个内外兼修的俊朗男儿。

雁骓想起方钊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又看到现今府上的情状，比照了一下张氏，觉得真是条条都合了方钊的意，心说，月神娘娘的红线连得果然不错。

张氏昨日就知雁骓来，提前已做了安排。现在手头有事，来回说了几句场面话，跟雁骓行礼告退，又向方钊点了点头。

妻夫两个眼神交换，不知道转了什么心照不宣的意思，不为外人道，雁骓只觉得自己站在这有点多余。

待张氏走了，两人又重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