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布衣将军(1 / 2)

名将 卷儿 1848 字 3个月前

有一日,营外来了一位女子,年纪不甚大,穿着简朴,手持符节。

使节孤身前往,兵士们自然按规矩放行,元帅大帐之中将领聚集,眼看她施施然进入,面不改色地行了个礼。

一开口就是:“在下前来谈判。”

陈淑予似乎早就料到这遭,也似乎是习惯的冷静:“但说无妨。”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她荆钗布裙,却风华灼灼,满身书卷气,正是周家好女。大家都想听听她说些什么。

她倒没有想象中的繁冗文言,平平淡淡却开门见山:“我的主君是芙蓉城主,她要降贺翎。”

陈淑予淡然看她,她便又说下去:“然而她要做岭南王。”

她仿佛是在什么诗文会上讨论自己的新作,说完刚才那话,自己也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手指绕过耳边的碎发,往耳后挂了挂,脸颊微微泛红:“是不是还挺过分的?”

开始听了她的话,帐中将领有的不屑,有的微怒,有的皱着眉。但她最后自然流露的羞赧情态,让所有人也不好意思发火。

贺翎重文抑武,许多地方上的守将都是书生出身,倒做得比习武出身的武官好些。很多武将们耳濡目染这些故事,对书生都有着一份崇敬在。

何况这书生不骄不狂,只是说了说她主君的要求,倒是诚实。

陈淑予在这时开口问:“不知来使名姓,在芙蓉城官居何职?”

那女子抬起眼来,微笑着礼貌答话:“回定国将军,小生姓罗名冉,乃是一秀才,正打算今年秋季考进士,故不曾取得官职。”

陈淑予冷笑一声,道:“芙蓉城偌大门第,为何选一布衣做来使?”

罗冉见问,便叹了口气,纤纤手指敲了敲头上这根荆条木削的簪子,又抚了抚耳上挂的香木珠子耳坠,向陈淑予道:“将军,你看我这荆钗木铛,虽不值几个铜板,却是我心上那人亲手制成。然而,芙蓉城中的官员早已跑的跑,散的散,只有城主手下还在和南百越争锋。于是城主以我心上人为质,令我来您这边走一趟。”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依然是有些脸红地道:“可能您不答应,我回去报备时,我们两个都活不成。但是我若不来,那人当场就死了。我想了想,能让我心上人多活一刻也是好的,我便来了。”

军中将领们也都有家人,闻得此言,心中都是一痛。

陈淑予应了一声:“既已说明,我便不怪罪。罗秀才远道而来,便在帐中用些餐饭,休息一日,待我们商议结果,再行回复芙蓉城主。”

勤务兵带了罗冉下去,帐中将领交头接耳,小声讨论。

雁骓回想,刚才她细看之下,看得出罗冉面有菜色,身上没力,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进食。

她已走过两趟督运粮草的差事,便对这事上了心。芙蓉郡外围的常驻官营从云梦、朱雀、江淮等郡调粮草还很容易,怎么芙蓉城内饥馑至此?

芙蓉城乃是芙蓉郡内最富有繁华的区域,只是因为战乱,就成了这样么?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只听陈淑予道:“芙蓉城主怂了。”

怂了?

芙蓉城主这么嚣张,都提出要做岭南王,怎么是怂了?

雁骓虽习过文,却一时搞不懂这些来往之间的手段和意义,见身边将领大多露出了笑脸,她还疑惑不解,低头思索。

陈淑予似是看见了,又似是单纯补充,点得更透:“会叫的狗不会咬。”

原来如此。

雁骓展开眉头,又细细地想罗冉透露出的讯息。

城中缺粮,是因为官兵守在外围,岭南变得像个铁桶,断了作乱双方的补给。所以定国将军一直不出兵,给养充足地等下去,冷眼看着芙蓉城和南百越斗,谁赢谁输都是朝廷获利。

这便是“非攻”之术。

诛其无道,先要使其暴露出无道的迹象来。罗冉之事便是千万百姓的缩影。有了这些做实证,即便出兵,也获了个师出有名之益。

只是看定国将军依然没有出兵的意向,又要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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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营中又来一使节。

这使节排场比罗冉大得多,身后有几个少女跟着拿了些篮子,篮子里有叶有花,还有什么看得不甚清楚。又有几个健壮男子抬着口箱子,跟在女子们身后。

这打头的女子,一看便知是南百越使者,三十上下年纪,一双大眼灵动可人,透着些妩媚。她虽然个子不高,看身板却结实有力。头上包着条蓝底彩条纹大头巾,穿着一身条纹鲜艳的衣裳,半长彩裙在膝盖垂下流苏,裤子挽上去露出脚踝上戴的银圈儿,赤着一双微黑的脚丫。

她高高兴兴地站在营门,一点也不露怯。虽带些口音,但官话还说得清晰:“朝廷的军威还真整齐呐!我们象湾要是能有这样多好哇。”

卫兵等里面通报,表情复杂,也不知能不能和她搭话。但她兴致高昂,又说又笑,和身后女子聊聊,再和卫兵搭几句,生像是来串门的老邻居似的。

听得帐内传令,让来使进帐,那越女还拍了拍卫兵肩膀:“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