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前方远远地能看到一片火光,正是武洲郡外城墙西门所在。
那城墙内高高的杆子上,挂着什么?
“该死的!真没用!还是来迟了!”苑杰大声吼道。
苑杰一向笑嘻嘻,很少有严肃的神情,今日却这样愤怒,以致破口大骂,实在少见。逸飞没心情笑他,一定是事态非常严重,苑杰才会这样失态。
马到城下,小双尖叫一声,差点栽下马来。
苑杰拍马回身,一把将小双抓过,跟自己同骑,呼哨了几声,小双的坐骑立刻站住了。逸飞慌忙勒住自己的坐骑,驱到那匹马身边,带住了缰绳。
“下马,带上东西,咱们上城。那老太婆,小爷绝不能让她再害人!”苑杰咬着牙恨恨地道。
逸飞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一沉:这军营之中,能害人的老太婆,一定是说忠肃公。怎么害的人,害的什么人,等下再慢慢地问苑杰吧。
小双下马之后,神情愤恨,咬着牙,努力地忍着眼泪,但是那泪水还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串串滴落下来。
她握着拳站了一会,深吸了两口气,拿袖子胡乱擦干了脸颊,用力地拉过自己那匹马,将药箱拿在身上,大步跟着苑杰向城墙上走去。
逸飞心中暗叫不好。这两人的神情看来,一定是有人遇害了。
他不自主地望向那根高高的木杆,只见那杆上高悬着两颗首级。他心中砰砰乱跳,从小双姐的样子看来,这两颗头颅,是雁家的将军们!
忠肃公下手了!
站在城上,能看清那高杆上首级的相貌。两位不认识的年轻女子,双目闭着,皮肤的颜色在冷风中吹过,已经变得青白。
小双低声道:“是小瑜和芳姐。”
逸飞心中一阵寒意。
昭烈将军应该已经和雁家将领们会和了,这雁瑜和雁芳二人是回来讨援军的。若是换了其他主将,援军此刻早已进发,这忠肃公却在利用祥麟军,要把雁家的遗孤全扫干净!想到这里,也是一阵愤恨。
这种明知对方在做什么,却完全没法阻止的感觉,他已经尝过了一次,这是第二次,全是拜这位忠肃公所赐。心潮一阵翻涌,粗话到了嘴边,却也无法像苑杰那样顺利地骂出来。
镇守西城的将领,逸飞并不认识,但苑杰是熟悉的,两人在城楼之中谈话,逸飞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陌生的女子声音:“雁瑜是先到的,今天一早就回来了,求忠肃公发精壮援军解围。忠肃公以发出去的都是精兵,不许她扰乱军心的理由,当时就斩了。到了晚上,雁芳也到了,看见忠肃公斩了雁瑜,就大骂忠肃公不顾同袍之义,公报私仇,要忠肃公立刻出兵。忠肃公可不是能容人的,亲自拔出刀来,从雁芳左肩斜劈了下去,当时人就成了两半,血流满地,连我们帐下的男兵,都不忍心看。”
苑杰猛地一拍桌子:“老巫婆!好黑的心!”
陌生女子抽泣了两声,哽咽道:“就是如此,忠肃公还不放过,就在我们城下,亲自割下雁芳首级,和雁瑜首级一起,吊在这高杆之上,将两人尸体放在一处,放马践踏,城下血迹渗进了地面,现在都洗不干净。两位将军的战马拴在城下,见主人尸身受辱,便大声嘶鸣,也被忠肃公杀了,还命令后厨将两马炖汤,给我们守城兵士吃。守城兵士们都是有义气的,将那些肉汤挖了坑埋起来,一口也没有吃。这忠肃公,可真不是一般狠心!可我们身为部属,要怎么办才好?”
逸飞听那女将说话,眼泪也在框中打转起来,心中说不上是恨还是怕。
他已经清楚看到,现在面对的人,已经毒辣无情到了极点,简直像魔鬼一样。
忠肃公,你难道没有心肠?
雁家到底怎么招惹了忠肃公,让忠肃公如此痛恨,非要斩草除根?
一骑飞马从东方跑来,在内侧城墙下高声向上呼喊:“沈参将,沈参将!”那参将和苑杰一起出了城楼。
那马上报信的兵士喊道:“雁晴参军回来了,在东城,身后跟了一大队追兵。忠肃公说,东城防卫相对薄弱一些,若是为了一个雁晴将城门大开,追兵便会趁虚而入,对我军不利,坚持不开门。双方僵持了一会,雁晴参军已经改道,朝北城去了!”
“决不能眼看着晴姐被害,我去北门!”苑杰匆匆跑下城门,牵了马,向北疾驰。
逸飞和小双站在城门上,看苑杰一骑绝尘而去,心中默默祝祷,朱雀神在天有灵,保佑我大贺翎,一定要让他们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