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情焦急的缘故,时间似乎越来越长。城下的日晷阴沉沉看不出时辰,城上镇守的一排女兵,也紧闭着双唇,谁也不出声。
逸飞焦急等待了很久,不断地祝祷着,不见苑杰回来,只觉得一颗心像石头入水一般,不断下沉着。
马蹄声急急从北方传来,苑杰纵马来到城下,迅速跑上城头,喊道:“沈参将,快让守城的兵士们备好重弩!最好是再有些桐油,咱们准备放火油箭!”
沈参将一声令下,再调一批男兵士上城,城上女兵急急准备重弩和火油箭,城上诸人忙而不乱,逸飞不禁暗暗佩服。
“松长信,北门怎么样了?”沈参将着急道。
“忠肃公自己镇守北门,还是死不开门,老巫婆!”苑杰将手腕上的缚甲绳紧了紧,“我刚到了北门不一会,晴姐就到了,老巫婆还是那个说辞,晴姐软的硬的都说尽了,全没用,只能向咱们这边来了。咱们一定得让晴姐安全进城!”
城头上,大家焦急等待。不知是雁晴已经疲惫脱力,还是应付追兵,大家久久等不到她的身影出现,却先等来了忠肃公。
忠肃公来得着急,身边只带了几名亲卫,苑杰一看见,便咬紧牙关,手攥得关节咯咯直响。
若不是因为两人都身份太重,恐怕以苑杰性格,早就扑上去直接用拳头揍她了。
忠肃公的靴声,还是那样又重又慢,逸飞听在耳中,恨意更是一层层地浮上来。
双方面对面站定,忠肃公冷冷道:“松长信为何不遵军令,好好待在营帐中,却还是出来乱跑?你是来干什么的,你心里要清楚。”
苑杰仰头大声道:“皇姨是来干什么的,皇姨心里想必也清楚。本宫来边关,便是代表皇上,难道皇上去哪里,做些什么,还要听皇姨的嘱咐么?”一番陈词时,目光炯炯,竟然在气势上毫不弱于那忠肃公。
要问苑杰是不是害怕,当然也怕的。但苑杰就是这样的人,自己认定的事情,明知道艰险,他偏偏要做到底。现今他不惜连皇上都搬了出来,摆明要和忠肃公撕破脸,以后会怎么样,此时此刻,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若是说逸飞最佩服苑杰哪一点,就是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猛。
好比现在,他要帮雁晴,谁也阻止不了,就算斩下他头颅,他也会像刑天大神一样冲出去的。
此时,夜色中只听马蹄声响,雁晴已到城下。
逸飞探出头去,看雁晴头盔歪斜,披甲也松动了不少。她背上箭壶中一支箭都没有,手中原本是一对双刀,现在一柄刀已经丢了。她有些无力地催着那马向前行进,马也疲惫不堪,前蹄不时打滑。
这一人一马,恐怕是用尽了力气,再也跑不动了。
苑杰吼道:“传我命令,快开城门放人进来!弩箭准备!”
忠肃公大喝道:“没有我令箭,谁敢私自传令!”
城上兵士架起弩箭,却不敢妄动,都转头望着两位僵持的首领,等待最后的指令。
苑杰拿出御赐玄铁苍鹰令牌,还没来得及讲话,只听城下一阵喧闹,马蹄哒哒如疾雨入林,祥麟追兵到了!
雁晴一路沿着外城杀过来,从未让追兵如此近身,现在听得身后蹄声像催命一样,不由得方寸大乱。
她箭壶早已空了,弓也在半路上丢弃,就连她腰间囊中的暗器,也都扔了个干净,最后情急之中,竟连自己刀也扔了出去,只为了杀死祥麟追兵中一骑当先的那个骑兵,结果也只是稍稍减缓了他们的速度。
现在,她手边可以依仗的武器,已经全部用尽,心中如枯原野火熊熊燃烧一样地着急,西门是她最后的希望。
雁晴运了最后的丹田内息,向城上大声喊:“我是雁晴!快快开城门!”
苑杰高举苍鹰令喊道:“苍鹰令下,意同圣旨!开城门!”
忠肃公一把拗住了苑杰的手腕:“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