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如昨日一般,街上往来的本地人,只有青年男子,没有一个女子,也没有上了年纪的人。
今日两人已是见怪不怪,一路信步走来,饿了便在街边的铺子里叫了云吞面,一边等着小吃上桌,一边商议着去哪里玩赏景色更好。
没想到这饭铺的掌柜却是个好说话的,一张讨喜的脸上挂着笑,对两人道:“二位不妨往正东走一段,此地不远,便是我们年节必定拜祭的兔儿神庙。昨日我在街上,便见二位不知道去哪里好,今日二位去了兔儿神庙,便可以明白这里的事了。”
雪瑶突然大悟——她知道这地方是怎么回事了。
雨泽却奇道:“你告诉我们这个秘密,不怕我们把这个镇子说出去吗?”
那掌柜笑道:“看二位神色清明,不是坏人,所以我相信二位。”
这时后堂煮面的厨师,冷着脸用托盘将两碗馄饨面托出,一碗一碗放在桌上,还放下了一个精巧的小醋壶,一碗茱萸熬的辣油。最后他收起托盘,瞥了一眼掌柜道:“还是忍不住要和别人搭话吗?”
掌柜却嬉笑着勾住他手臂,笑道:“他们不是坏人的,我看得出。”
厨师又是冷冷地道:“反正咱们两个自小流落江湖,可没什么亲人,若是别人因为咱们泄露了行踪,那是一辈子的事,咱们可赔不起。”
雨泽见别人怀疑,心中不舒服,急忙站起身拱手道:“二位万万不要多心,我们绝不会将这里的事情泄露丁点出去——不止是我妻夫二人,我们手下也万万不会泄露这里任何一个人的行藏,请阁下宽心!”
厨师哼了声,道:“快吃面,再晚一会难吃得很。”一手拖了掌柜的直入后堂。
那掌柜的一边被拖走,一边喊道:“墙上写的有价钱!临走时候付钱在桌子上就行啦!”
雪瑶和雨泽面面相觑,不知就里。吃完了饭,也没见两人出来,便依言将花费放在了桌上,向镇东南行去。
行不一会,远远地就能看到琉璃瓦的翘角,檀香袅袅,若有若无,随风送到人面前。
雪瑶和雨泽知道兔儿神庙近在眼前,便加快了步伐,不一时走到了庙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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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扇门,好高的门槛,那柱子上的朱漆一看便是新的,看来这庙不但香火旺盛,而且时时有人看顾修整。
小心跨过门槛,绕过影壁,中间一片空地上,放着一个青铜的大香炉,插着满满的一炉香。香路两边是一人高的烛台,两边红烛高烧,都有人手臂那么粗,很有气势。蜡烛内混了香料,烧起来一阵阵香风布满了院子。
雨泽向红烛看了一眼,悄声对雪瑶道:“家主,你看这蜡烛好古怪,竟画着结婚用的双喜。”
雪瑶倒是有些尴尬,想起此地真正的意味,也有些后悔没有来了就走。
看来最近和雨泽说得过分了,朱雀神便真的把她领到这里,让她看看,什么叫男人嫁了男人。
唉,今后讲话可要小心注意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雪瑶拉着雨泽来到了正殿之前。
那正殿和其他民间庙宇并没有什么不同,宽敞辉煌,匾额写得龙飞凤舞,上书“兔神殿”,雪瑶跨入殿内,殿中神桌、蒲团、香花、贡品、香炉等一应俱全,在神台之上,坐着一个神像,可不就是雪瑶方才想到的,保佑同性之间相爱的兔儿神嘛!
只见这兔儿神虽是泥胎,却有模有样,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粉面朱唇,微微含笑,长眉凤目,顾盼生姿。似乎是睡中刚醒,发髻蓬松,鬓边插一枝杏花,双手无力,一手挽着一只胖乎乎的乖顺白兔,一手软软地按在神台上。身上穿一领粉红色长袍,袍上画着许多牡丹,袍下摆微微地掀开,露出雪白一双赤脚,柔美可人。神像全身是泥塑,只有身上披着的杏黄色披帛是真的,长长的,还非常干净,想必是有人会经常更换和洗涤的原因。
和其他庙中庄严的神像相比,这兔儿神塑得不像是神,俨然是一个富贵人家里面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