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面上一红道:“说什么呢,姐姐明知体面,我又不是好色之人,怎么会扶持侧君得宠呢!”
均懿玩笑道:“哎呀,满城风流尽在一席,这么样的悦王储,竟然不是好色之人,真是令本宫意外。”
雪瑶瞥她一眼:“才好了身子,嘴巴便没一句正经话,哪像个太子!”
均懿忽而正色道:“雪瑶,你那心痛的顽疾,近年来可还发作么?我最担心你为我守住朝堂这几年,倒是我拖累你太多。若我好了,你却……让我良心何安?”
雪瑶道:“姐姐说哪里话?忠君之恩是分内事,何况我之顽疾哪能和你的相比?只是有些隐隐的,倒不常有,也不妨事,仅仅小时候那次比较厉害,想来应是虚惊。你金尊玉贵的,可别为了我思虑,我自己好好地。”
均懿道:“宫中郑大夫国手天下无双,何不给你借去用一用?”
雪瑶笑道:“咱们陈家这不知何物的顽疾,已难倒了多少国手,一代代都治不好,我看还是不要白费了。姐姐手中这邦交之卷久久拿不定主意,难道不去藏书阁看望修仪郎官?那我可要赶紧告辞了。你看,妹妹家中只有两个,姐姐可有二十多个了,一天轮值一个,一个月下来……”
均懿拿手指点她额头,笑道:“你看你看,露出马脚来了!就知道你跟芝瑶那丫头表面泾渭分明,实则一丘之貉,还说我呢。得了,咱们今日先散,下次再聊。”
雪瑶笑道:“还下次?我的太子姐姐,你觉得你的公务每次都这么少么?这是你病中,皇姨给的体谅罢了。你若这么偷懒下去,下次少不得要做到天黑。”
均懿立起身来,携着雪瑶手便往外走,口中道:“我现在身子好得多了,做到天黑也不怕,你也要陪到天黑,你可等着。”
//
从宫中出来,雪瑶倒是不急着回悦王府,却摆驾到寿王府中。
寿王芝瑶已在正厅气定神闲地等。
雪瑶踏入厅门便笑问:“可走了?”
芝瑶便笑道:“已经走了。”
雪瑶道:“看你这促狭表情,也知道走得不是这样容易。”
两人心下了然。
只因祥麟燕王高晟陷落在寿王府中,芝瑶便成日作弄折辱他取乐。倒也不用什么厉害手段,只是怕适得其反,跑了这条大鱼。
高晟自以为忍辱负重成功,渐渐地不安分起来,为尝试联系下属,被一直监视他的芝瑶手下抓了个正着。
芝瑶见势大好,心情亦大好,将他吊于蔷薇院秋千架上狠狠抽了五十鞭子,直打得他皮开肉绽,心火难平,发誓定要好好部署报仇之事。
养好伤后,高晟联系到了随从宋大典。
宋大典早被雪瑶押下,送往刑部密审。刑部手法才没有寿王府细致,一番拷问之下,直让他为了速死,供述出各种燕王在祥麟之时种种作为。
燕王所图无非是祥麟的皇位,手中却无兵。
想要培植兵力,必定粮草先行。
高晟在祥麟国内名声太过,倒让他束手束脚,只能向贺翎图事。他深知官场沉疴,上下使钱去买通贺翎官员,许以重利,谈成了不少“合作”,并有意无意向这些官员透露,若是边境小打小闹不断,便是大家发财的好时机。
贺翎这几条上下早就烂透了的官道马上嗅到了铜臭,并欣然做了打算。
想想看,太子主战有什么好处?
全面打起来,不但她们断了生财之路,还要远远看着工部、兵部和户部大发横财。国库的银子,流水一样地拨出去,看了怎么能不眼馋呢?到时候说是军费,一把都给了给忠肃公,那不都是她们陈家自己的事,打量nbsp;况且,尚不知道有多少世家的发源地都在西北交界,若是害得她们家族根基受损,还如何代代享用富贵?
再说贺翎建国百年,祥麟哪有什么大动作,每年不过是一些闲散牧族流民骚扰骚扰边境而已,就算死了些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说来说去,也是兵部无能,这些年驻守凤凰郡边界的只有个从五品的昭烈将军雁骓。谁不知道雁家大火另有隐情,这雁骓就算不愿再效忠贺翎也有情可原。但看她还没守两年,竟然连凤凰郡都丢掉了,就知道她恐怕没这份能力。说不定也和她们一样,早早就收了祥麟的收买,半推半就一城一池往外送,里应外合倒是一把好手。
反正雁家当初反了祥麟来助贺翎,本就为人诟病,现今再反回去,倒也是家学渊源。开国功臣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谋反?平日看不起她们小户出身、低阶官员,待到千刀万剐之时,看她还有没有所谓“北疆战神”的威风呢!
刑部李尚书与大理寺卿原本以为只是几个蛀虫的事,最后却拉出一整串腐朽的链条,面对一串长长的受贿官员名单,气得折了手里的笔杆大骂“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