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流年(2 / 2)

御医 卷儿 1647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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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禁宫之内,又是春夏相交的时候。

御医所药房旁边的有座小院落,原本应是御医所主管大夫的居所,一切布置也都是黄老御医住在此地时改造的,主管御医生活和研究医术都在这里,静谧又家常。

小院子整体是端正的长方,建筑都在四边,让出中间的空地。

正北的三间大屋透出阵阵药味。这是内廷局为御医所特制的配药房,用了白家工匠引以为傲的透心砖秘法,关上门窗也会一直透气,且干燥阴凉,主要用于阴干成药,有时候主管御医也会在房内调制秘方。

院子西边一式三间,住着三品大夫郑华铭。东边一式三间,住着玉昌郡主陈逸飞。正门朝南,门两边是一间杂物室、一间男仆住的小房间。

院落中央放着用来蓄无根水的黄铜大缸,角落里一座莲花纹压井可用来取出暗泉水。这地下暗泉和宫中浴宫芙蓉池同源,水质清冽,入药极好。地上的槽子里种着艾草,用来驱蚊虫、辟邪气。墙上安放着许多钩子,用来扯绳晾晒整株的药草或医袍。晴朗的天气里,还可以将墙边叠放的架子伸展开,用簸箩晾晒草药切片和碎粒。

玉昌郡主陈逸飞已从稚龄之子出落成束发少年。

逸飞今日当值。一早便身穿医袍从自己房间出来,先走到北屋窗下,细细嗅着里面的药香。药的转化极好,他也放下心来,缓步来到御医所,抄录昨日各宫中出诊记录和所开药方。

贺翎绝少男性医者,他又是皇室宗亲,金枝玉叶。刚刚来当差时,颇有很多麻烦。

一开始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人在外窥视,他本装作不知,但窗下嘻嘻哈哈笑闹之声总是不停,他挥开窗驱赶那些无聊的宫女,她们却总是撅着嘴道:“郡主不是医官吗,咱们是来看病的。”

逸飞为这样的宫女“看病”多了,心中初始是极不愿意的,可是时间一长,看热闹的宫女们不再觉得新鲜,便真的有前来看病的了。

宫女内侍之症,多为劳累所致,毕竟宫中差事不比外边,由不得人想休息便休息,逸飞治疗之后,便往往会想如何从根处杜绝病情,所以制了些适用于宫中作息的宁神养气的法子,并相授给治愈后的宫人。

季节之交本是时疾高发之际,无论皇上、太子、郎官,还是御医们,年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严阵以待,但去岁至今年,宫人之中,只有身子一向羸弱的些许人等染了微恙,大多宫人都平安度过。御医们初时以为是天时温和的原因,逸飞却自知是养身养气之法见效,宫人们身体康健的结果。

宫人之间渐渐口传起来,玉昌郡主医术精绝,手到病除,又擅养生之道。他倒也无心隐瞒,却也不多做传扬。

这宫中看似封闭,实则耳目相通,想知道的人自会知道,各人有各人的法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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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禁宫,承明宫揽星阁。

揽星阁中有高楼,楼上暮春的微风自比其他宫院畅快得多。两位品阶最高的太子郎官相对而坐,身边宫女小心烹茶相奉。

五品蒙训公孙裕杰把盏沏茶,对面六品修仪权灵竹,两人已陪伴太子多年,褪去了少年的稚气,逐渐现出青年的沉稳之像。

太子后宫席位渐满,总有青葱少年,但太子对二人盛宠不衰,如后宫中双星闪耀,太子郎官之中人人艳羡。

灵竹摇着牙扇,悠悠道:“想必你也知道七八分,有这么个人在宫里开始显露出来,只不知是什么心思。”

裕杰了然:“你是说那御医所医术精妙的玉昌郡主么?”

灵竹嗤道:“这盛名之中必有水分。御医所那些老女人,多少年也没控制住的季节交感时症,玉昌郡主一个束发儿郎便能使其消弭于无形?是御医所玩忽职守,还是玉昌郡主天赋异禀?”

裕杰也轻轻一笑,道:“只怕你说到了点上。这不是御医所的人无能,只是,宫中若没了病,她们干什么去?而以玉昌郡主的身份,没必要以中庸之道做事,再说,他之出身……那位殿下也不是低调之人。”

灵竹将茶杯拿起浅饮,又放下道:“御医所尸位素餐之人多了,倒还有一事。自从郑大夫毛遂自荐,以行针导气之法控制住了太子殿下的顽疾,御医所各个想出人头地。这两年新入宫的郎官们也都是些不安分的家伙,本来他们随意跳弹,我一向懒得入耳,只是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点子,也实在不像话。”

裕杰眼睛眯起:“哦?”

灵竹道:“你竟还没发现?”向一旁的宫女吩咐了几句。

那宫女应了,转身走下楼去,不一会便捧着一个赤铜的博山炉上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