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竹打开炉盖,道:“我也不知这里面是何物,幸好焚香之时觉察味道奇怪,便马上留下来了。”
裕杰向炉中看去,只见炉内未烧尽的炭块上面盖着些黑褐色的黏腻膏子,虽然灵竹已经通风散了味,但现在一凑近还会嗅到焦臭。
灵竹稍给他一看便马上盖了香炉,又让宫女远远放在下风处。
裕杰皱眉道:“因太子连日劳累,隐隐又有旧疾发作之相,不喜这些味道,我宫中已久未焚香。以你涉猎的杂学,竟也不知这是什么?”
灵竹道:“术业有专攻。”
裕杰心下了然:“我一向疑惑,玉昌郡主千金贵体,为何要来御医所当差。若果然这东西出自御医所……”
灵竹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一点:“慎言。还是你我分头去查明,莫惊动了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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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煦晨光,金灿灿地照进窗来。
悦王府小院之中,秦雨泽睁开了双眼,那双幼时便显得水灵的,像杏核一样的眼睛,转向自己身旁,睡在靠墙一侧的悦王储雪瑶,薄唇一翘,默默地笑了。
抬起胳膊拢一下发丝,雨泽将单被轻轻掀起,坐起身来。
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却未系上衣带,露出线条明晰的胸口和肚腹。伸伸懒腰,赤脚穿进鞋内,下了床。
身后的雪瑶却突然发话:“几时了?”
雨泽看看天色,道:“太阳刚出没多久呢,家主再歇息一会,我来安排梳洗。”
雪瑶淡淡道:“你昨夜没让人送我回房。”
雨泽转过身来,露出笑容道:“家主,昨夜都那么晚了,你又醉了,咱们还……那样子,让护卫们再送你回去,多不方便呢。”
雪瑶也不多话,推被而起,刚要自己系上衣带,雨泽跪坐在床边道:“我来。”
雨泽手指纤长,轻柔地为雪瑶整理衣衫,神情专注,恍若看着一件稀世奇珍。
雪瑶稍一低头,便看得到他的睫毛又长又翘,随着眼皮微微颤动着,直挺的鼻梁下,薄唇轻轻地抿着,直到整理完,这张面孔抬了起来,嘴边带笑,道:“好了。”
雪瑶淡漠地“嗯”了一声,便要起床,雨泽却倚了上来,赔着笑道:“家主,许雨泽亲一亲嘴唇,就当是赏一次,好吗?”
雪瑶本有些烦乱,想要挥开他纠缠,却见他眼中期待、向往、落寞之色交织,神使鬼差地道:“许你一次吧。”
雨泽自两人圆房以来,便发觉了雪瑶的淡漠,无论怎么逢迎,她都不允许雨泽碰触嘴唇。雨泽便锲而不舍地相求,初时雪瑶坚定推拒,有时还会训斥,渐渐地当没听到一般冷淡以对,今日竟突然应承,大出雨泽意料。
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受,心中一阵狂跳,反倒踌躇起来。
雪瑶刚才冲动也一闪而过,自不愿久等,见他未动,正要起身,雨泽将脸庞凑了过来,闭目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两片柔软的细嫩嘴唇碰到雪瑶的双唇,慢慢紧贴,互相一挤,湿润的触感轻轻一擦。雪瑶就像被一条小小的闪电击在胸口,心中一颤。
雨泽本就生得俏,自圆房之后又肯逢迎,一向把雪瑶伺候得熨帖。但雪瑶一想到近几年秦家里里外外做的事,就心生烦闷,随即将他推了一把,皱了眉,掩饰一般地斥道:“满意了?”
雨泽也不顾雪瑶的怒色,适才得手的吻,似乎是一个可以珍藏的宝贝一般,就连雪瑶的口气不善,他现下也毫不在意,欢欢喜喜地道:“是,多谢家主。”踏了鞋子,连脚跟也不曾提,便轻快地下了床,为雪瑶准备晨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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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瑶从悦王府中出来,放下车帘,心中仍有些烦乱。
幸好昨日太子相召,不用在家多纠缠,她还能提早脱身,赶在约定之前的时辰进了宫。若是再多待下去,说不得又有什么牵动她心软下去,答应些得寸进尺的要求。
将要走进长春宫之时,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
太子一向勤勉,绝不肯偷懒贪玩,莫不是又……
想到了这个可能,雪瑶心也是一紧,感到胸中砰砰一阵乱跳,急忙稳定心神,转向太子寝殿疾步走去。
果然心中不好的预感变了现实,太子寝殿之前,蒙训郎官公孙裕杰在外殿侍立,神色凝重,眉宇之间写满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