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科幻片般的世界,并不意味着乔东莱能接纳一切超出当前科学常理的现象。在不确定乔东莱可以无条件接纳她的经历和能力之前,罗茜不愿冒险尝试。
况且眼下最令她发愁的,还是即将到来的比赛。
她甚至想问问老乔,知不知道如何用肉身对抗改造机甲。
可思考再三,她最终没能说出口。
算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穿越不过十天,她甚至已经开始习惯遇事不决就向别人求助。
要是让她的教官知道她无能到这程度,只怕会连夜向上级打报告,把她踢出队伍,尽早止损。罗茜暗暗苦笑。
想摆脱眼前的困境,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问题的根源,再一口气解决掉。回到福利院,罗茜强迫自己按下焦躁,保持平静,先从最迫切的问题入手,从头开始认真复盘今天进行的每一场虚拟对抗。
她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找到赢得比赛的办法。
然而直面脆弱而真实的自己,是一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回看模拟对抗回放的过程中,罗茜不知多少次按下暂停键,掩面垂头,内心止不住地哀嚎着:我怎么这么菜啊!
她甚至无法回忆起自己当时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在面对云白夜这样身高、体型和技巧都在自己之上的对手时,放弃更稳妥的高臂抱架,改用垂手抱架。
这不是摆明了求着对方以高打低吗?
就这样,在羞耻感和进取心的反复拉扯中,罗茜像神经病一样,一会儿凝神观看录像,反思到底哪里可以改进,一会把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使劲捶打着床铺,像下油锅的天妇罗一样来回翻滚,以此排遣内心的尴尬与不适。
可她忘了,在一个经过系统训练的格斗者手下,老旧的床铺不堪一击。
终于,在一记羞耻心破表的攻击之下,床铺“轰隆”一声,塌得四分五裂。
闻声赶来的乔东莱,看着一地狼藉,目瞪口呆。
“你在干什么?”他惊讶地瞪着罗茜。
罗茜强装镇定,咧嘴笑着:“小睡一会,做了个噩梦,把床捶塌了。”
她当然知道这种蹩脚的理由骗不过老乔,而他也很快发现罗茜反常的源头。
没辙,黑漆漆的房子里,光脑的亮光格外刺眼,只要不瞎,就一定能看见。
注意到乔东莱目光的转移,罗茜这才手忙脚乱地关掉光脑。
“我……”
“是不是对比赛很没有把握?”他忽然问道。
罗茜沉默许久,才慢慢点头。
没什么隐瞒的必要,能够直面惨淡的人生,才是真的猛士。
不过出乎她预料,乔东莱并没有讲些不痛不痒的话来安慰她。他沉思片刻,在罗茜对面落座。
“以肉身赢过改造体的比赛并不少见,不过其中最有名的,是二十年前的一场比赛。”
说着,他连上罗茜的光脑,给她传输了一段影像。
看到八角笼中主角的那一刻,罗茜不由瞪大眼睛。
是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