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啊，穆道长。”玉萧颔首道，“你是出来散心吧。”

“不，我是出来见你。这个时辰……”穆行伍抬头望了眼漫天星辰说，“这个时间果然掐的刚好。”

“见我？是要再比试一场吗？也好，晚上我左右也无事，可以陪你最后一次。”玉萧仔细想了想今晚确实无事，于是便一板一眼地如此答道。

“最后一次。”穆行伍表情复杂地抿了抿嘴唇，点点头说，“那你现在是方便？”

“我要先把这个送去厨房。”玉萧提了提手上的食笼说，“玲珑没有食欲，剩了好些食物，走晚了怕是厨房没人了。”

“里边还有吃的？”穆行伍说着走进了半步指了指食笼问。

“嗯，全是玲珑剩的。”

“其实我……没吃晚饭。”穆行伍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笑了笑说。

“那……”

“就这个吧，正好，应该还热着。”

“可是……”

玉萧还没说完穆行伍二话不说就抢过她手中食笼优哉游哉地走过她身边，动作如此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看的玉萧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吃饭。”

穆行伍的表情如此无辜，仿佛真的只是饿着了急着吃东西而已，玉萧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别的企图，只好点点头说：“好吧，等你吃完了记得把食笼还我，或者你自己还回去也行。”

“你有什么急事吗？”穆行伍咬了咬嘴唇，似乎忍住了什么才开口问出这么一句。

“没什么，就是……”

玉萧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穆行伍想干什么，她微微张大了嘴望着穆行伍，后者则无奈地噗嗤一声笑了摇摇头说：“就算你反应过来了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我面子薄。”

“……哦。那……那我跟着你。”

哪怕玉萧脸上只流露出了那么一点点慌张和窘迫，对穆行伍来说都是别样的闪光点，她那张要么一本正经要么冷漠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鲜活的东西，那已经足够让他心中欢喜雀跃了。

于是穆行伍提着食笼走在前面，玉萧默默跟在后面，穆行伍分明说着自己肚子饿，明明表达过想要承认吃东西的意愿，可玉萧跟在他身后却觉得他们走了好远的路。他们走过山南侧的老道，爬上夜色弥漫的山坡，踩过萤火森森的草地，玉萧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远方。彼时山谷中雾影婆娑，夜枭的鸣叫仿佛一声诡异突兀的歌声，惊起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她看了看前面男人修长清瘦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穆道长，你到底要去哪儿？再不吃的话……”

“就这儿吧。”穆行伍说着走上路边一个已经有些破败，藤蔓绕梁的的小亭子说，一头雾水的玉萧只好跟着走了进去。穆行伍倒像是主人一般拍拍沾了落尘的靠椅说：“坐吧，爬了这么久真是饿得不行了。”

“那你快吃吧。”玉萧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干巴巴地回了这么一句坐在他旁边，然后转头望着远处雾气茫茫山影起伏的山谷陷入了沉默。

“你的真名就叫玉萧吗？”

冷不丁穆行伍抛出了这个问题，玉萧回头一看，他正在嚼花卷表情依然很无辜。

“当然不是。”玉萧干脆地承认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我没有父母给我取名。”

“……抱歉。”

“为什么道歉？我无所谓，小时候还会羡慕被父母宠着的小孩，长大之后就完全不会了。”说着她抬眼继续望着夜空，本来准备继续埋头吃饭的穆行伍望着她突然呆住了。

镀了一层月色的玉萧的侧脸，精致美好得有些不真实，他以前竟然从未发现她可以这样好看。天生警觉的玉萧自然立马发现了穆行伍定定的视线，她略微侧过头与他对视，穆行伍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女人的眼睛，他确实看见了，她的眼睛里有星光。

“穆行伍，你有话但可以直说，吓不着我。”

穆行伍咬了咬嘴唇，放下了筷子和菜盘，深吸了口气扭头问道：

“你……能留下来么？”

“你偷听我和夫人说话？？”果然玉萧立马提高了音调差点儿按捺不住站了起来。

“我……忍不住，看到陆夫人来找你时我心中就有预感你要走了。”穆行伍叹了口气把碗筷放下转过身说，“可我若是直接问你，你恐怕根本不会说，毕竟你一向对陆夫人的事守口如瓶，自从陆夫人到这里一来多少好事者问东问西，可你始终保持缄默，我都知道。”

那么他是……默默关注了自己很久？想到这里玉萧发觉自己的耳根子开始烧起来了。

“对，夫人明天会离开这里，回去陆府。”玉萧顿了顿说，“我必须跟随她，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