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靳顿了一下，旋即就将一旁的水壶递给她。

巫姜也不客气，接过就喝。为了追上车队，她没机会找水喝，都快渴死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很好奇，车下明明用铁板封死了。

她忙着喝水，一时没空搭话，举了举手上的匕首，算是回答。

他看着匕首，这才恍然，差点忘了自己已经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给了她。

巫姜连喝了好几口水后，用袖子抹了抹嘴，对他嘿嘿笑道：“这把匕首实在太好用了。”

瞧见她眼中的得意，他不禁莞尔。回京之路万分凶险，能不能保住命都不知道，她却冒着危险追随而来，这份情义令他颇感欣慰。

“你如何得知我在这车里？”马车有三辆，每一辆都有人乔装成他的样子，只要找错车，便会惊动所有人，她是如何办到的？

“味道。”她笑着回答。

味道？他一脸不解。

她只好再补充说明：“你坐牢没洗澡，是三人中最臭的，我在马车外都闻得到。”

他为之一怔，眸光转为锐利，想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被人嫌臭？她还真敢讲，就不怕得罪他？只可惜，他眼中的威严对这女人好像不管用，因为她一点也不怕他，还随兴得很。

喝水解了渴，她便拍拍他的脚，要他让一让，似要钻回他的座下，但是才刚要趴下，领口一紧，又被他给拎了上来。

干嘛？她用瞪人的眼神质问他，对他像抓小鸡似的把她拎回来的动作很有意见。

“你就这么走了？”他质问。

“为何不能走？”她反问。

花子靳气笑了。

“敢情你一路跟来，又耗费功夫切开车底，冒着危险混进来，就只是为了喝水？”

经他一提醒，她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重要的事，于是她赶忙把纸笔拿出来递给他。

干什么？这回轮到他用眼神质问她。

“给你写借条用的。”她说。

事情是这样的，她要去找刘鸿拿银票，怕口说无凭，要花子靳证明她的确把东西带到了，还有先前他答应给她的五百两银子，加起来总共是一千两。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有他写的借据，她才能有凭有据地向刘鸿要钱。

也就是说，她花这么多功夫追上他，又耗费功夫混进车里，就只是来收保护费的？

花子靳一双犀利的鹰目直直盯住她，浑身的气场笼罩在车箱内，沉声开口。

“大姐，你千里迢迢的追来，难道不是看在小弟是条英雄好汉，感召我这么多年来忠君报国，为百姓出生入死，却被人诬陷入狱，因此觉得同仇敌忾，想要帮我一把？”

若是忠肝义胆之人多少会有此心，更何况她也认定他是冤枉的，所以他以为她多少会这么想，哪知她听了之后非但不脸红心虚，还一脸慎重地道：“罗煞小弟，大姐很同情你的处境，不过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实话跟你说，大姐确实敬佩你的为人，但我真的很缺钱。”

在帮他的同时顺道凑银子，一举两得的事，她何乐而不为？

为防止外头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声，他们必须压低嗓音，因此两人靠得很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吹拂的鼻息。

花子靳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枉费他适才还很欣慰她有情有义的追来，现在却有种很想踹她出去的冲动。

罢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大手拿过纸笔，巫姜动作也俐落，立即沾水磨墨。

马车颠簸，但花子靳常年行军打仗，有时时间紧迫，直接在马上写字传信的事都做过，因此握笔沉稳，行云流水地写了一行字交给她。

巫姜看了一眼借据，十分满意，笑笑地将墨迹吹干，小心收好，然后对他道：“我要走了。”

花子靳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把视线转开，一副“你爱走不走，不关本将军的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