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见状,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开了,那就去看看赵大人如何宴请吧。”
“宴请?”
沈渺渺玩味地重复了一遍,神色蓦然之间冷透了。
“城外难民如此,当父母官的确只知高台宴请贵人。”
“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样的宴席!”
才刚刚入了大门,就听见丝竹摇曳之声,大概是因为盛夏,府中草木繁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萦绕在身侧,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知州府白墙黑瓦,并没有多么金碧辉煌,可是设计考究,一步一景,花草名贵,屋檐高高翘起,对仗分明。
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那才是真正的富贵。
就像是这院子里爬满了青苔的太湖石,就算是在南方,这样的太湖石,也实属佳品。
可是它的价值,乃是一个知州,数十年的俸禄也买不起的。
还没有走到正厅,就见赵大人绑着一条膀子,一见到他们,就立马兴高采烈的跑过来。
“微臣赵海,拜见雍王殿下!”
说完作势就要领着人往里头走,容钰和沈渺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赵海背后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了,这两位,可是刚刚从城门那里来的!
“二位舟车劳顿,不管是什么事情,总得休息了再聊。”
沈渺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赵海,轻笑一声:“说的也是,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人,赵大人,请吧。”
管家在一旁疯狂的使眼色,刚才御花使对自己的那态度,没有生撕了就不错了。
这会儿怎么就这么和颜悦色了?显然是有鬼啊!
等到进了餐厅,只见珠帘背后丝竹靡靡,容颜绝色的舞姬翩翩起舞,一派富贵祥和之气。
“胶东碧玉做盘,甜白瓷为盏,东海的野生黄鱼,还有这个……莫不是西北羊羔?”
沈渺渺执起一个玉杯细细观赏,不由得轻叹一声。
“就连这做配的,都是产自各地的名品香料,天南海北齐聚一堂,正如同我们现在一样。”
赵海背后细细密密的起了一层冷汗,此刻,他就算是再愚钝,也能听出这话中的嘲讽之意。
果然,沈渺渺话锋一转,分外讽刺地看向他:“只是这现在,旱灾蝗灾俱发,赵大人竟然还能安排得这么尽善尽美,实在是难得。”
赵海不想问得如此坦白,脑门上的冷汗一溜烟的往下滑。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城外的那些难民,下官也没办法啊!”赵海现在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父母官,简直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
“最开始的时候咱们也想帮一帮,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
沈渺渺唇角微勾,却不接话,赵海见无人搭理,只得继续说下去。
“雍王殿下,您刚刚也看到了城外有多少人,下官之前就算是开仓放粮,那也是杯水车薪啊!”
赵海叹了一口气,做出了为国为民又实属无奈的模样。
“其实下官也明白,他们过得不容易,可也不能进城哄抢东西啊!不然别人怎么活!”
“他们竟然这么大胆?啧啧,真是看不出来。”
沈渺渺托着腮帮子,只当自己在听书,闲闲的接了一句:“接着呢?你有打算怎么做?引咎辞官?”
“如果连几个面黄肌瘦的灾民你们都看管不好,这城中恐怕早晚乱套,赵大人,你还不如趁早辞了算了。”
剑一在一边默不作声吃着西域甜瓜,略带怜悯的看着赵海。
沈大人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可不是好欺负的。
再瞧瞧这知府大人的样子,怕不是想把这精心准备的宴席全都给砸了。
若非这等奢靡宴席,也不会引起这沈大人许多询问。
“沈大人,您有所不知啊!”
赵桐心中一边懊悔,一边惧怕,面上痛哭的神色就显得格外真切些。
“这外面有多少难民,雍王殿下,沈大人,您二位也知道。”
赵桐一脸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就算是想要帮,城里的银钱也不够啊!”
“城中的银钱本就少,这要是再安置,恐怕又得上表朝廷了。”
说着又顿了顿,试探性的看向容钰:“不知此次,雍王殿下可带来了粮草银钱?”
“我们来这里也不过是偶然,没想到灾情这么严重,赵大人还不禀告朝廷,到了这会儿,确实有点难办了。”
沈渺渺做出了十分体恤的模样,“听赵大人的意思,是需要朝廷再拨款项?”
赵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讪笑着看向沈渺渺,见他忧国忧民,神色也颇为真诚,顿时大喜。
“如若雍王殿下和沈大人能带来更多钱粮,这城中内外百姓,都有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