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挑眉,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但还是朝电话那头转述了一遍,末了,多补充了一句:“要两份。”
池予闻言,睁大眼睛看他,轻声问道:“你也吃这些?”
他还是个病人呢。
怎么不吃点儿好的?
顾渊眨了下眼,作为回应。
挂断电话,他随意将手机扔到沙发尾端,自己顺势坐在池予身旁。
“在减肥?”他问。
“是减脂。”池予故意将“脂”字加重了语气。
肥什么肥,她还不到九十斤,哪里肥了。
顾渊不是没听出她言语中的咬牙切齿。
他知道,自己这是被某人误会了。
他本意并非如此。
只是想说,她很瘦,没必要吃这么点儿。
不过,他没有解释。
气氛又冷了下来,池予想说点儿什么打破宁静。
忽然,头顶覆上了一道温热。
他方才握着手机的手,此刻搭在了她的头上,大拇指缓缓摸了摸她的脑袋。
“别生气了,嗯?”他沉着声问。
池予抬眸,盯着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不是错觉哎,他真的在摸她的脑袋欸。
明明之前都做过更亲密的事了,此刻她的大脑还是宕机了片刻。
她明明最讨厌别人摸她头的。
大学期间,某次社团聚餐,一个平时跟她关系尚可的男生,突然毫无征兆地摸了她的脑袋。
她难受得紧,像吞了苍蝇般反胃。
当场就变了脸色,不耐烦地挥开他的狗爪子,不客气地警告了他。
可是......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讨厌所谓的“摸头杀”。
只是讨厌被她不喜欢的人摸。
池予心底软得一塌糊涂,面上却还在强装镇定。
他刚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在问她生没生气。
她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水,愣愣地点头,“我没生气。”
顾渊看出了她的局促,收回手,身子往后靠了靠。
方才捞她上床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受伤的手,现在还有些刺痛。
他知道,自己的左手是彻底废了。
往后,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那日出车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当日,知道池予一个人家,他便提前下了班,开车回家。
红灯亮起,他点了刹车,车却扔在行驶。
他这才发现,刹车失灵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左侧的车直冲冲撞了过来......
再睁眼,他已经在医院了。
索性撞他的车也是刚起步,速度并不怎么快,他也只是断了左手而已......
池予眼睁睁看着身侧之人,慢慢地被悲伤笼罩。
跟着他的视线,她望见裹着厚厚纱布的左手,心尖颤了颤。
她顿时心疼不已,想了想,轻轻怀住了他的腰,眼巴巴地望着他,企图给他传递几分安慰。
他垂眸,看了眼抬着头、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女孩,勾唇笑了。
她就爱看他笑。
他性子清冷,上大学那会儿,每次见到他,他都冷着一张脸。
偶尔能看见他的笑颜,也算是她踩了狗屎运。
其实,他笑起来很暖的。
就像,就像一轮暖阳,似是能化开冬日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