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他将母妃打人冷宫时,是多么的狠毒无情,年纪尚小的他只能守着宫墙,盼着母妃归来,他怨恨自己懦弱无能,保护不了母妃。母妃死的那天,宫里大小事照常进行着,没有人会怜悯一个弃妃,他看见了冷漠无情的帝王并没有为她的死掉一滴泪。
多年来,他并没有对自己给予一丝父爱,他的眼里,装得下的只有魏安与魏熙。
他是一国之君,再怎么说,也是他的爹。
皇后张氏用手帕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他身患重病,行将就木,无法从**起身,张氏擦拭完毕后,便端着汤药,拿起勺子给他喂药。
可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在望着魏素那边,想要得到他的回答。
他知道,他的儿子在北巫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不然他怎么会没有脸面见人。
许久,他还是无动于衷。
父皇就算是死了,他也无法原谅他,在众多皇子中,他对他的情感最薄。
“素儿!”
男人的声音十分沙哑,模糊难清,他转身,不想同他说那些煽情的话语,他也害怕自己到时候忍不住为这个男人落泪可怎么办。
他恨他,对他的恨,刻骨铭心。
“殿下!”张氏看不惯他的薄情,对他发话。
“殿下,你不知道,在你走后每一个日夜,陛下都在挂念着你,只是他从不愿告诉你这些!”
他顿住脚步。
他心乱如麻,是该回头,还是无情的迈出这道门,避免见到他。
“殿下难道就这般无情吗?床榻上躺着的人,可是你的父皇!”张氏嗔怒,对他则是一顿数落,魏素低下了头,但还是一字不说。
男人拉住她的手,张氏顿时安静,将愤怒憋回到心里,“陛下,他就是个孽障!”
男人语气柔和的唤他的名字,“素儿,快过来,父皇想与你说几句话!”
三下两不下,他冰冷的心终于丢盔弃甲,他像是败给感情的手下败将,他走到床榻前,立马跪了下来。
男人望着他脸上的面具,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却被他硬生生的避开,旁边的张氏不屑一顾,对他说道:“陛下,妾身抱恙,便先去了!”
抱恙,只是她离开魏素的借口。
众太医也纷纷退下,寝宫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素儿,你在北巫,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这话有些明知故问。
魏素摇头,“为陛下办事,臣宁死不悔!”
任谁也听得出来,魏素话里的疏离,他们之间,貌似只有君臣之情。他拿出藏在衣袍里的惊鸿令,放在他的手心,“臣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如若无事,那臣便先退下了。”
他将惊鸿令放在手心,再抬眼时,看到的也只是他无情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的眼眶登时湿润,一把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