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园中的紫气东来正厅,熙熙攘攘地坐满了宾客,皇帝和乔淑妃虽未亲临,但流水一样地赏赐,被送进了乔府,众人陪着英国公夫妇,光是谢恩,就谢了好几次。
冯保保今日一身芙蓉花开浮光锦缎宫装,鬓发额眼金枝如画,左右各一支五凤朝凰金丝缵玉步摇,浑身从上到下都散发着珠玉般的光辉,耀眼得令人不舍得挪开眼神。
席间的贵夫人们,但凡上了些年纪,心中无不感叹,宝华郡主如今长大了,越来越像那位已故的宝亲王妃——萧云霓。
母子俩个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为过,只不过论起风韵气质,宝华郡主还是稍显稚嫩些。
郡马范渊宁今日一身宝蓝色圆领锦绣衣袍,头戴青玉冠带,正面带微笑地陪坐在冯保保的身边,只见他不时地跟入席的宾客们点头示意,又或者交谈几句,举止优雅,进退得宜,礼数周全到任何人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众所周知,宝华郡主虽然跋扈嚣张,但是郡马范渊宁在皇室中,乃至百姓中,都是一片赞誉,有口皆碑。
宴席过半,歌舞暂歇,贵客们推杯换盏之时,末座中的几位郡主和县主,躲在人声鼎沸的背后,偷偷咬耳朵。
“你们看宝华姐姐头上那一对金步摇,五凤的哎,咱们这些人谁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前些年南康姐姐出嫁,宫里才赏赐了双凤金冠。”一位身穿浅红色衣裙的宗室女,盯着冯保保头上的金步摇,看了许久后如是说道,眼中不无艳羡。
旁边一位粉紫色衣裙的年轻女子,也是盯着冯保保那对金步摇看了蛮久的,此刻正掩嘴低声道:“那可是宝华姐姐,陛下亲自带大的,我们啊,想都别想了。”
这时,后面一位双目狭长,五官一看就十分不善的女孩,瞥了一眼冯保保的方向,冷哼道:“没办法,有的人天生命好。同样是姓冯,同样册封了郡主,可人家从小到大,吃最好的,用最好的,排场最大,封地最大,食邑最广。只有她不要的,才轮得到我们。”就连为她挑选的郡马,都是像萧君白和范渊宁这样的人中龙凤。
宝亲王不死,冯保保便是公主了,即便宝亲王死了,可皇帝没有子嗣,冯保保依旧是皇室最嫡系的郡主,尊贵无二。
“是呀,这么些年,仗着陛下宠溺,从来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不知是谁酸溜溜的又补了一句,反正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真心喜欢冯保保,可是却都想成为她。此刻看向冯保保的眼神,尽是**裸的嫉恨,还好她们的位置够偏,不然很难不让人看出,她们心里的算盘。
一看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最开始说话的浅红色衣裙女郎,扯了一把身边的同伴,轻声说道:“我们小点声儿吧,堂中人多,被人听去了可不好。”冯保保可不是个得理饶人的主!
若是被冯保保知道,她们私底下讨论她,冯保保可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她们不过是外地藩王养在京城的女儿,皇族旁系,就算都姓冯,但跟冯保保这个皇族正支,是没法比的。
英国公府后花园,冯保保歌舞看到一半,却被衡阳郡主硬生生扯到这里,便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表哥,明日我要陪外祖母去青龙寺上香,你陪我们一起吧。”
清河郡主挽着萧君白的手,痴痴缠缠的说个不休,全然没有发现这里多了几个人。
冯保保回头瞪了衡阳郡主一眼,就这?有什么好看的,正准备在他们没发现她们之前转身离去。
“谁在哪里?”萧君白的声音。
“嗞!”冯保保抽了口气,狠狠地白了衡阳郡主一眼,真是恨不得掐死她。
衡阳郡主则吐了一个舌头,快速闪到冯保保的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冯保保咬紧牙关,捏响了手关节骨,走出了繁茂的花丛,对着那厢的一对儿,尴尬地笑了笑,道:“刚刚在席上吃撑了,出来走走,消消食。没想到遇到萧公子和清河郡主在此,是我们叨扰了。你们继续,我们这就走。”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宝华郡主留步。”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清河郡主走上前来,无比亲切地看向冯保保,跟从前见面时的剑拔弩张,完全不一样。
冯保保和衡阳郡主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道,又要演什么戏,她们可不奉陪。
谁知清河郡主继续笑眼弯弯,甚至还发出了邀请,道:“我刚刚正跟表哥说,近日天气甚好,要去青龙寺上香,宝华和衡阳你们既然听到了,不若同路如何?”
冯保保看向面前的清河郡主,眼神微眯,嘴角反而挂着一丝玄妙的味道,这么多年,她一直装的温婉清雅,落落大方,若不是她有原身前世的记忆,恐怕也不会知晓,这样一副美丽温婉的面孔下,是怎样的蛇蝎心肠?
“不如何。你们自己去吧,我跟宝华姐姐没空。”衡阳郡主直接开口拒绝,她向来是不屑演戏的,尤其是面对清河郡主这样表里不一的人,烦都烦死了,哪有功夫与她假意迎合。
清河郡主不死心,看向宝华郡主:“宝华你也没空吗?此次表哥可能也会一同前往哦。”
冯保保脸色一顿,差点咬住了舌尖,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