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寂静(1 / 2)

“既恨负心人,何必向百里道友下毒手。”叶怀心小声嘟囔了一句,仿如自言自语,画龙点睛地形容百里无赦,说:“后面挨得皮开肉绽的,瞧那个模样,可不像皮肉伤一样,应该是伤筋伤肉。”

听到身后低沉的抽气声后,叶怀心得知他预料中的事情很好,接着说:“那个牢房,似乎就是所谓的死狱呵,走进去,不可能有生命地走出去吗?”

背后,却是无边的寂静,似乎刚刚的两句,便是叶怀心幻觉般的存在。

但叶怀心并不气馁,仍是喃喃道:“那个牢狱不知道怎么制造出来的,刚粗粗地感觉到,原来这里是个彻头彻尾、毫无半点灵气的禁灵之处。哎,这样一个地方,再不给百里道友疗伤,怕,自己实在活不下来出门。”

“百里道友和爱妻都是情深意重,这样一个有感情的男人,还不看看,自己得了仙宫几多垂怜吗。”叶怀心嘟嘟囔囔的,语气里略带埋怨。

“明白了什么!如果没有那个...百里大哥早.”叶怀心背后的宫卫终于忍不住,出口驳斥。

“十一啊!噤声!”另一名甲胄宫卫又出言喝斥,这回他口气冲劲硬挺,透着不可抵挡的威风。

这个男人又出口了,叶怀心听到声音是轻皱着眉头,正准备多说几句,前面的灯光一闪,叶怀心感觉身后有人在沉重的敲打着,于是人们不受控制的扑出门外。

再次仰望,是白玉贵妃榻。

也是叶怀心第一次亲眼见化神老祖。

第一印象与第一反应叶怀心认为这个清韵老祖也是太太太漂亮了。

她显得肌肤胜雪、双目还像一泓清水,这时斜靠塌实,旁边灯架上方摆了一颗明珠,闪闪发光。在那一泓温柔珠光的辉映下,越发显其容色莹润,那一泓珠光也给她穿上了如烟似霞如云似雾的单薄外衣,一眼望去,恍若隔世,真可谓谪仙,美艳不可言方。

更令人心生折衷之处在于清韵太上老祖之声。

只听见她微微一声,吐出如珍珠般的话语,对叶怀心说:“她去哪了?”声音柔婉清脆,融冰化雪,竟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

叶怀心轻吸一口气,潜意识里要答话,张着嘴,在洛云起的掐手下,再次急忙咬下嘴唇,心中再惊。

怎么一回事呢,他刚才就像迷上魂儿似的,根本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和这位老祖摆龙门阵大谈一场。叶怀心在衣袖的掩饰下,轻轻地抖动着双手,寒冰玉铃微微颤动着,但并不发出声响。

果然叶怀心心中了然,这位清韵老祖约定俗成地修炼出一种魅惑的法术来,他刚刚便是已著道而来。

“哼哼,小家伙人不多,心眼也不多。”那清韵老祖直挺挺地从贵妃榻中站起来,两只嫩嫩的,涂有丹蔻的脚大喇喇地露出水面,踏着榻前软毯,洛云起看她的举动,顿时偏头看向旁边的大地。

叶怀心摸不准这位清韵老祖走什么路,眨巴着眼睛,不说话,装傻。

“说走就走的小贼人在哪里?”清韵老祖没有在意眼前这两位晚辈有什么想法的表现,就像聊起了家常,说话时又发出了轻轻柔柔的声音。

那种声音,就像是最高级的鹅绒,当它传到耳朵里时,会令人感到一阵酥麻痒痒感,由耳道而出,不断地抓拨入心。

叶怀心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就像是一个蚌壳,偷偷地、也偷偷地咬了咬他的舌。

疼痛难忍,的确让叶怀心有了更加清醒的感受,这位清韵老祖不知道修炼的是什么方法,只要一张嘴就有蛊惑人心之力,看来是无需格外挑剔灵力的,会使人在不知不觉中沿着她的思路走下去,忍不住要向她掏心掏肺的,当真防不胜防。

很明显叶怀心这几个小动作瞒不了化神修士。

差点被叶怀心咬破唇舌之时,清韵老祖剪春映水般的眼眸,便有了凌厉的颜色,投到叶怀心身上。

化神太上老祖一眼,表面平凡,却包裹万钧雷霆。

洛云起依旧微偏着脑袋,但那一刻,他轻轻地朝叶怀心凑去。

就是这一次,让洛云起正挡住叶怀心的去路,把她和清韵老祖投来眼风分开。

也就是在那一刻,洛云起低沉的闷声哼唱着,唇角,便多了一缕热血。

也许那个宫卫十一爆料的确有些准,清韵老祖并不喜欢负心人,所以相对来说,对有情有义的人来说,看到洛云起护着叶怀心轻扬眉毛,一脸的赞赏。

叶怀心躲在洛云站起来之后,暗中看了看清韵老祖,心也释然了几分。

“老祖,”叶怀心微微迈了半步,走上前去,轻轻地蹲在地上,行礼,毫不卑躬屈膝地回了一句:“老祖提出了这个问题,大家还真不清楚,也并非空穴来风。”

“哼,”清韵移下贵妃榻,再收起柔嫩的脚,盘腿坐下,冷冷地说:“小丫头牙尖嘴利、小心思多、古灵精怪,难怪把这把使剑的臭小子钩得五迷三道,对你惟命是从。

...说了再说吧,不要人身攻击啊。

叶怀心嘴上说着不敢吐槽的话,内心却是不停的吐槽。这位清韵老祖赞赏有感情的不假,但也该多说一句,像男的比女的多,显然她对洛云起的态度比他还好,咋成了他勾洛云起的呐,分明就是洛云起没命赖在他身上。

然而叶怀心又一想,清韵老祖还是个女的,女的自然偏爱男的,这话似乎并没有错。

还好清韵老祖虽眼利双收,但究竟并没有真正能读懂心感识的人,并不知道叶怀心的小脑袋瓜子正在胡思乱想着什么,要不然怕是叶怀心没啥好吃的果子吃。

叶怀心初次遇到化身修士等擎天巨擘时,并不是没有紧张,小声嘟囔着,还连忙正色回道:“老祖的修为很高,应该可以看出来了,我说的都是假的,大家还真的不认识。”

“噢,您不认识吗?”清韵老祖又瞥了一眼状似乖觉的叶怀心,“咯咯”笑了两声,好像看戏一眼,问叶怀心道:“我向您打听小贼人行踪,您可连小贼人何许人也不用多说一句就回知了?那么,对于我说的‘小贼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叫她‘贼’呢,你却知道得很清楚吗?”

大意是。

叶怀心心潮难抑,但仍咬牙稳住表情。

的确,清韵老祖不点名,他理所当然的把‘小贼人’和卞庆衫等同起来,这不就是打自招吗。

既然已变相承认,叶怀心就没啥可顾虑的,咬紧牙关对清韵老祖说:“老祖说笑置之,士庸关的小院子里,总共只有咱们几个人,老祖此刻问起,自然会想起那道友,在情理之中。”

“呵呵,”清韵老祖居高临下望着叶怀心,露出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对叶怀心道:“那道友呢?撇清恐怕太晚了。小百里守护那个小贼好几年,无功而返,你刚到一晚上,那个小女娃竟结丹而去,仙宫古卷露出行迹来,仍溜进我眼皮子下,你说一不二,猜猜看我能相信吗?”

呀,叶怀心轻咬着唇,清韵老祖在这些话间,流露出的讯息可多了。

之前死狱中未见卞庆衫的叶怀心于是心生揣测卞庆衫应借助那张兽皮古卷,顺利脱身,并未被俘。但另一方面叶怀心却认为下手的却是蓬莱仙宫太上化神长老叶怀心也认为卞庆衫怕是难以免俗。

如今清韵老祖的话倒也证实了叶怀心之前的推测,算是喜讯。

可与此同时,清韵老祖的话,也透露着一些并不是很好听的信息,这也使得叶怀心心中不由一沉。百里不赦,竟是蓬莱仙宫派来找卞庆衫。

“即蓬莱仙宫镇宫至宝——仙宫古卷。”清韵老祖慢慢吞吞的瞟了叶怀心一眼,像已不耐和叶怀心玩词似的,直白的说。

“没办法。”叶怀心潜意识里要辩驳了,什么蓬莱仙宫啊,那分明就是黄粱仙府的传承宝物啊!

“呵呵,小丫头这就确定了,那事不是仙宫的事吗?看来你这个小丫头的福缘倒也不是很浅,估计已经进了黄粱殿,自以为是的她,对着黄粱殿看了两眼,感觉自己已经掌握全盘真相了?”清韵老祖一眼见叶怀心不服,但还是语气柔和,没有动任何感情。

叶怀心惊恐万状,这个清韵老祖生猛无比!就凭着自己一句反驳,就洞悉了前情后果。

然而叶怀心又想了想,这个清韵老祖的话似乎另有深意在里面,她没有否定那个兽皮古卷来自黄粱殿的说法,但还是说出了它就是蓬莱仙宫之物,不是吗?

“黄粱殿本属吾蓬莱仙宫。”清韵老祖在身边几案上端端正正地拿了杯灵茶搁在嘴唇上闻闻。

叶怀心低垂着眼睛,没有说话,但他内心不以为然。

今蓬莱仙宫势甚盛,于士庸关一言难尽,霸气十分。而且清韵老祖还是一个化神修士,面对他与洛云起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还是要说三道四呢?

先说黄粱仙府兽皮古卷为蓬莱仙宫之宝,如今再说黄粱殿皆为蓬莱仙宫之一,再过些时日,大概要说整个无回海就是蓬莱仙宫自己后院未必。

“你这小丫头,这是怎样的一种表情呢,我在蓬莱仙宫建立了几万年的宫殿,里面有无数的宝物,会不会贪图一点点小东西,扯着谎言欺骗你?”清韵老祖吮着灵茶,对叶怀心中疑惑的神情很是鄙夷。

叶怀心两眼圆睁,嘴里虽然没有出声,可要说的却全写进了眼里:自说自话毫不贪财,还拽住卞庆衫与那幅兽皮古卷?

清韵老祖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又有些不耐,没好气的说:“据说,这就是仙宫古卷——蓬莱仙宫镇宫至宝——如果不是这样,我蓬莱仙宫又怎能在几万年里百般寻觅它。”

沉吟了片刻,清韵老祖到底是忍不住,又对叶怀心解释了一句,道:“我明白你的心思,那个黄粱小儿曾是仙宫宠幸的徒弟,之后,又出了点意外,她偷取蓬莱仙宫的这份古卷遁走。”

叶怀心有几分诧异,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清韵老祖称此兽皮古卷为蓬莱仙宫之作,也就无可厚非了。

“这已是千年前,”清韵老祖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仿佛是感叹,又仿佛是告诫:“若即若离,千载已过,黄粱小儿已为一杯黄土了,蓬莱仙宫就不追究了。偏偏她偷走了,却是仙宫的古卷。”

“你这个小丫头,和那小女娃儿,想必都认为是黄粱小儿遗留下来的遗产吧。”清韵老祖看着叶怀心的背影,叶怀心迟疑着,依旧温柔的点头。

蓬莱仙宫自特派百里无赦蛰居卞庆衫左右,对于她的情况不说不知道,还应弄清一半,他再来否定这种肤浅的东西,毫无意义。

“回到老祖那里,袁师姐果然得了个继承,关于选她继承,是否是你口中蓬莱仙宫的珍宝,后辈无从知晓。”叶怀心毫不谦虚的回了一句。

可不是,甭管当初那事是属於什么人的,叶怀心沉默着想着,几看不见的点点头,对于清韵老祖的话表示非常认同:如今,这本传承古卷的书,是属於卞庆衫的。

“你这个小丫头,”清韵老祖像是看透了叶怀心的想法一样,轻轻摇了摇头,斥道:“千百年来,能入黄粱殿者并不鲜见,自从有小女娃得到这本仙宫古卷后,亦有其缘。若是上天安排,我蓬莱并非非得夺回这本仙宫古卷不可以,你们大可不必风雨飘摇,弄的我仙宫欺弱强取一般。”

好吧?叶怀心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因为他不想强抢,所以几年前霸道封关了,如今全城搜捕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韵老祖冷冷地瞥了叶怀心一眼,像是忽然耐心耗尽,说话也生硬了起来:“哼哼,说到底,这就是我家蓬莱仙宫,不可能任其丢失,自从古卷认了那个小女娃为主体,如果那个小女娃愿意在蓬莱仙宫归化的话,蓬莱或者可以网开一面让她不断保护宫藏、收那卷古卷。”

说到这里,清韵老祖还没等叶怀心回应,修长白皙的掌心一挥,一阵强劲的攻势,推开叶怀心与洛云起。

叶怀心只是感觉到脚下的轻盈,就在那股力道的带动下,再次倒腾而出,坠入一片漆黑。

还没等叶怀心站稳脚跟,就又来了一股蛮力,掐了她一下,然后裹在身上转了个身,往后一走。

看着似曾相识的黑色甬道叶怀心突然意识到自己会不会再次被打回死狱?

“十一道友呢?”叶怀心为背后宫卫所钳,不能回头,唯有揣测试探一问,运气不错。

“噤声。”后面有闷声响起,原来是那个叫十一的宫卫!

叶怀心默默搓了搓手,正准备再与这十一攀谈一把,套下交情,另一个甲胄宫卫忽然出言喝道:“十一、如果您已经死去,阖宫上下其手,谁还会替他接收尸体?”

……

虽是说给那十一听,但叶怀心也听懂了,于是她颓然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叶怀心与洛云起如临大敌,推搡着,便越过那精尖的铁栏杆返回狱房。

不大牢房里,圣子还静坐着,袁虹菲闲来无事抠墙,见叶怀心、洛云起等人,迎上去。

而且百里无赦的尸体,还只是行尸走肉,倚着墙,眼睛里没有神灵,似乎已失去了灵魂。

“有什么事呢,”袁虹菲从叶怀心眼前看去,百里无赦地喊着:“离死亡只剩下一口气了,谁也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把自己留在身边,和我们关在了一起。”

没错,叶怀心同样皱了皱眉,此人却是蓬莱仙宫派来的卞庆衫,如今却如此装模作样惩戒自己,高调的和众人投在同一间牢房里,当面向谁?

啊!你是为谁而做的?

当然要做到让自己也要做到卞庆衫!

叶怀心顿时生起领悟,那位清韵老祖似乎闲来无事,提着审察他和洛云起的事,说不两句,便忽然忍耐用尽模样,把自己打回死狱似乎扑朔迷离,但又步步为营。

叶怀心认为如果他这次猜测对了,那么清韵老祖当初根本不是想从他这里获取卞庆衫行踪,只是想借着他的嘴,对卞庆衫招个安劝!

清韵的老祖先就是自觉或不自觉提起百里无赦的,要说什么百里无赦守护卞庆衫好几年了,含糊其辞让人产生误会,认为百里无赦就是由蓬莱仙宫给卞庆衫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