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逸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身体一轻,再一抬头,就见白肆一手扶着
自己胳膊,状似关切地笑了笑:“赵大哥,走吧。”
赵逸飞也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赞叹了句:“功夫挺不错啊。”
白肆没有说话。直到两个人并肩进了卧室,赵逸飞才开口道:“今晚多谢你招待了。”
白肆颔首,看着他道:“赵大哥是千秋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千万别客气。”
赵逸飞微微沉吟,最后还是在白肆转身之际叫住他:“白肆。”
白肆转过身。
赵逸飞看着他道:“我说这话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但是白肆,你和千秋可能小时候交情很深,但毕竟这中间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千秋这人吧,乍一接触觉得她性子挺冷淡,时候长了就发现,她是典型的面冷心热,对熟悉的朋友比对自己都好。现在因为你一句话,她二话不说就搬过来。她毕竟是个年轻女孩,这么跟你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们俩又非亲非故的,别人会怎么想她?她自己可能提都没跟你提过。我想你如果是真心为她好,最好还是尊重她的意见,也顾及一下她的名誉,这才是真正对一个人好。你说呢?”
白肆浅浅一笑,那笑容极礼貌,也极疏离:“你的意思是,千秋过来跟我同住,她心底是不愿意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迁就我,补偿我?我表面上对她好,其实是在委屈她,你是这个意思吧?”
这话说得比赵逸飞那一大套直白多了,直白得有点刻薄。
赵逸飞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冷:“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白肆笑着看他:“那你怎么知道,千秋不乐意呢?”
赵逸飞一时语塞。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仗着年龄的优势,认为自己比白肆大,阅历多,为人处事都比他老道圆滑,其实是有点小瞧眼前这个男孩子了。
白肆又笑了笑:“我知道赵大哥说这番话是为了千秋好。如果哪天千秋在这儿住腻了,想走了,我不会阻拦她。”说完,他似有深意地瞥了赵逸飞一眼,“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正事,你也早点休息吧。”
赵逸飞讷讷地道了声“晚安”,关上门转过身,下意识地打量了下房间。
人们常说,一个房子里卧室的装潢最能体现一个人真正的品位和偏好。这间卧室不大,地面铺着深褐色的木地板,床、衣柜和外面客厅的摆设一样,都是一色的原木家具。墙壁刷着一层浅浅暗暗的颜色,赵逸飞眯着眼观察片刻,才辨别出这颜色应该是传说中许多女孩子会喜欢的玫瑰灰……想到这儿,赵逸飞陡然一个激灵,将白肆家中的种种陈设回想了个遍,最终确定无论是墙壁的刷漆还是家具的质地,都是前不久他帮沈千秋搬家时,听她说过的喜好。
从之前与沈千秋的交谈来看,她住进这里也没多长时间。也就是说,白肆买下这套房子时,肯定是没跟她就此进行过交流的。他却能在最大能力范围内照顾沈千秋的喜好,并且三言两语就劝她搬进来同住……
赵逸飞眯起眼睛,看来他之前有些话说的不对。
虽然这两个人十几年不见,但白肆对沈千秋的了解,却比他以为的还要深刻许多。
带着这样的思绪,赵逸飞连被子都没盖,枕着手臂躺在**睡着了。
而另一边的两个房间里,灯光也亮了许久才熄。
沈千秋喝了半杯水躺在**,没有立刻入睡。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她的思维不像平常那样敏捷,有些钝钝的,但也正因为此,更方便人静下心来想清楚一些事。
赵逸飞带来的消息让她想清楚了一些事,也让她模糊了一些思绪。那天自己那么轻易松口,答应白肆搬过来同住,真的只是因为内疚和补偿那么简单吗?
如果只是为了所谓的“赎罪”,为什么和白肆在一起的时光,却比一个人独处要开心许多呢?
事情过去这么久,时间上也隔了这么长,有关父亲的所有线索几乎都断了,就连那个李三川看起来都没什么可疑了。而她和白肆依旧能够在多年之后如此融洽的相处,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是时候放下过往的所有,真正开始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