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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秋下了楼,直奔大门外。外面的林荫道两旁种着梧桐,这个季节梧桐树的叶子已经陆续长了出来,在路灯的照射下泛着青嫩的光泽。拐出大门走不远,一辆黑色路虎越野静静趴在那儿,和它的主人一样,看起来又酷又彪悍。

沈千秋看见路虎车的踪影后,只犹豫了那么一瞬,就径直走了过去。

到了车旁,就听“嗒”的一声,车门解锁,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白肆坐在里面,看向沈千秋的目光格外可怜巴巴。

之前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她收到传达室老江的一条微信:有个小伙子在这边等你一下午了,姓白,叫啥死活不说。你要不忙就下来看看吧。问他说是你家亲戚,让他进去找你也不去。

老江一般给大家发微信,都是通知又有哪位的快递包裹之类的,内容也特别简洁,大多是“下班取包裹”。难得一次打这么多字,看样子也是被这个陌生年轻人给弄得八卦心起了。而且连人家姓甚名谁都打听过了,还问出了“亲戚关系”。

作为警局传达室的老员工,老江也是蛮拼的。

沈千秋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半口菜花险些没噎在喉咙里,咳嗽半天才觉得又能正常呼吸。

回到办公室,她犹豫了好一阵,才把目光投向楼下传达室的方向。哪知白肆一看到她朝自己看过来,却垂下了目光,过了没五分钟,一声不吭头都不抬地转身走了。

沈千秋这才意识到,她在楼上追踪线索研究资料的时候,白肆就站在距离传达室不远的地方仰头看着她挨着的那扇玻璃窗,也不知道到底看了多久。按照老江的说法,是有好几个小时了。

白肆踩动离合器,语气有些闷闷地说:“说好这个周五一起吃晚饭的,可你刚刚都在食堂吃过了。”他看了她一眼,有点赌气地说:“我问了传达室的人,他说你们食堂每天五点半开饭。五点半的时候,你不在自己的位子上,是和赵逸飞他们一起去食堂了吧?”

沈千秋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上一次两人在她家吃火锅时,白肆曾经提过这么一嘴,说这周五晚找她一起吃饭。可没料到接下来这几天会发生这么多事,而她和白肆的关系也时好时坏……更重要的是,那天从李三川的火锅店出来之后,这两天她满脑子里都是这几年查到的有关父亲当年死因的种种线索,哪里还想得起事先约好吃饭的事。

想到这里,沈千秋撇开视线,轻声解释道:“这两天事情太多,我给忘了。而且那时我真没注意到你就在楼下。”她摸了摸耳朵,尽量用轻快一点的语调说,“那个,你想吃什么,尽管说,今晚我请客!”

白肆没说话。六七点钟的光景,警局外的这条主干道车辆并不算多。白肆一路开得飞快,又抄小路避过两个红绿灯,不多时就把车子开向城西的方向。

沈千秋看着这个方向有点不对,就说:“不用走这么远吧?刚刚那

条街上就有不少吃东西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白肆才说:“你不是说我想吃什么,就请我吃什么?”

虽然是这么个话,但从这小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有点瘆得慌?沈千秋低头翻了翻书包里的钱夹子,这才抬起头,慎而又慎地说:“超过三百,就得刷卡了。”

白肆瞟了她一眼:“你的卡能给我刷多少?”

沈千秋这姑娘,小时候脸皮奇厚。她妈妈走得早,小时候家里就他们爷儿仨,爷爷和爸爸常常凑在一处啧啧称奇:脸皮厚成这样,怎么就是个丫头呢?没想到大了大了,脸皮倒是越来越薄。听白肆这样问,她还挺挂不住脸的,纠结了一下说:“我存款是有一点,但不能都给你刷了,顶多……一千块吧。”

白肆似笑非笑:“咱们认识二十年,就值一千块啊?”

沈千秋略有羞愧:“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块。”房租一个月一千八,她连吃带喝的,每个月到了月末基本上也剩不下什么。

白肆开车的工夫侧过脸看了她一眼,见她低头认罪的姿态不像是装的,不禁也有点吃惊:“沈千秋,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

沈千秋这会儿脑子也有点转过弯来了,但依旧没脸抬头:“嗯……”

白肆一脸的叹为观止:“老了老了,连脑子都越活越回去了。”

这回沈千秋终于忍不住抬头,一边狠狠瞪他一边说:“你说谁越来越笨呢白糖糕!”

白肆一下子乐了:“说的就是你。”

他这一乐,沈千秋倒有点讪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