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夜幕已降,她看不到他望她的深浓眼神。他的声音还因欲望在体内作祟而浊哑:“刚来,就看到妳睡在这儿。”
“对不起。”她赧然。“躺着看莲等你,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握住她的手。“是哥哥不对。来迟了。饿吗?”
“吃了莲蓬,不饿。”
他拿出刚刚在码头上买的金枣糕。“要不要吃一些?”
肃奴惊喜着。“好香。”她说:“你去过荷盆会吗?”
肃离的心一绷,忽然觉得愧疚,他便是去荷盆会解那邀约,才迟了与她的约会。
肃奴自然不解他这层心思,径自说:“荷盆会很漂亮呵!那些荷花灯。”
“人多,去那儿看人头的。”肃离看着肃奴身后的羊脂莲与叶,心念一动,说:“奴,我们也放荷花灯吧。在这里。”
肃奴咦了一声,看他拿出蜡烛,和多买的两个金枣饼,再从钱囊里掏出几个铜钱。她会过意,笑了,赶紧脱了鞋袜,跑下水去摘了两只硕满堪用的荷叶。
“妳很喜欢下水。”肃离笑她。“在男人面前脱鞋袜,都不羞的。”
“哥哥嘛。”她不经意地说:“羞什么?”
肃离听了这话,竟不怎么中意,脸色微沉。肃奴也不知道,只是认真地用荷叶绑了一艘盆船的模样。
肃离不愿打破这美好的独处,隐下失落,点了火折子,燃着蜡烛,与金枣糕、铜钱一块放进荷花灯里。
两人拿着灯,蹲在岸边,准备放船,肃奴问:“大哥通常祭谁?”
“祭我亡母。”肃离说。
“你不祭老爷吗?”她直白地问。
他不回话,怕自己口中的漠然会吓坏她。在他看来,父亲同样是把他和母亲拉下深渊的凶手,不值得尊敬,不值得缅怀。
见他不说,肃奴也不多问,只说:“我每年都要祭我爹娘兄弟,告诉他们我活得顶好。今年该多祭一个老爷。”
肃离不解的望她。“妳感谢他吗?”感谢他把她拉进这蝎窟?
“感谢。”肃奴率真的说:“若他没带我进来,我就遇不到大哥了。”
肃离的眼瞳被蜡烛的光镀上了一层炙亮,炯炯地包着她天真的脸。
“怎么了?”肃奴一愣,这眼神让她一热。
“我也感谢天,让我遇到妳,奴。”他低哑的说。
她羞懦的嗯了一声。同样意义的话,不知为何,肃离说起来便是浓情深凿。
那感情突然压迫而来,让她微微喜悦,却也微微紧张。
“放灯吧。”他说。
两人同时放灯,并轻打水波,让两盏微灯悠悠地晃向漆黑的池面。
那双灯,始终比肩在一块,无忧无虑,自然而然。肃奴好羡慕。
她也希望像那盏灯一样,毫无疑虑地靠着另一盏前行。
但人不是无感的物。
她隐约感觉到,今夜的大哥不同了,他看她的方式,让她心头热麻,即使只是站在一旁,她也稍感一阵炙烈迫人的热度,像被激动的拥抱抚摸似的。